第三十七章 番外：二郎追妻路（一）渣女剧本
啪！ 说书人一拍惊堂木。 话说清源妙道真君二郎神，有一意中人，名号不详，但说起她的旷世奇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相传千年前大劫降临，天地重归混沌，生灵危在旦夕，上古神器盘古斧破空而出，劈混沌，立天地，而为这盘古斧开刃之人，便是二郎神心中之爱。 二郎神杨戬唤其卿卿，其深爱程度可见一斑。只可惜，开刃须得rou身为祭，卿卿这一去，便再无归路。 二郎真君苦等百年，四处寻找卿卿三魂七魄，历经千年終得佳人归，可惜卿卿已经不记得他。 相传卿卿曾有佳偶，奈何情深缘浅终不得眷属，与杨戬重逢后却屡屡忆起旧爱，对外宣称已有家室，对杨戬更是避之不及。 有道是君子不夺人所好，杨戬更不会强人所难，只是默默守护，甚至为心爱之人找寻旧爱所在。 两人历经周折，觅得那人住所，却见此人已有妻室，膝下一儿一女，十分美满。 卿卿伤心欲绝，回去便借酒浇愁，杨戬无声作陪，酒入愁肠愁上添愁，两人皆醉，借着酒劲儿一晌贪欢。 浓情蜜语窃窃谈，薄衣轻衫阵阵舞；月色撩人人自醉，红衾帷幔总消愁。 两人缱绻缠绵一夜，可杨戬醒来却不见卿卿，一路寻过去才发现佳人竟在街市上卖包子，招牌“小杨生煎”。 摊前围满了人，吵吵嚷嚷的，杨戬还未及多想，便听见人群中发出一声尖叫。 心陡然提到嗓子眼儿，杨戬大步上前拨开人群，定睛一看，登时喊出声：“卿卿！” 啪，又是一声惊堂木。 在诸位看官紧张又期待的眼神中，说书人老神在在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哎，还能这样呢……” “就是啊，后面到底发生啥了，你倒是说呀。” 我和杨戬站起身，拍拍衣摆，相视一笑。 “卿卿！” 那时我端着十八层笼屉艰难起身，杨戬赶忙接过：“这些我来做就好。” 我那时记忆还停留在和唐铎深爱的时期，最关键的是还混乱了，将“爱人远行未定归期”的主角从杨戬变成了唐铎。 所以和杨戬酒后乱性之后，心情只有烦躁，看到他出现在我身边更觉得头疼。 但生意太火，我没时间跟他掰扯这些，等送走最后一位来买包子的人，我才拉着他坐下，认认真真的谈。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就会对你负责，但是你也应该清楚，我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始终属于他。” 他眼中似有落寞，我只当看不见，顺手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汤药： “喝了它，我暂时还不想要孩子。”我冷漠的像个渣女，“尤其是你怀的。” 他轻哼一声，听起来像是在笑，有点认命般的无奈，又有点纵容般的宠溺，还未等我完全解析完其中意味，他已经端起碗喝掉了。 他这样干脆，我却有点不高兴了。 他就这么不想要我的孩子！ 我不再看他，利落的收摊，利落的回去，走起路来都非常的六亲不认。 自那之后，我自觉承担起养家的重任，虽然没有名分，没有举行婚礼，但是我占了人家的身子是事实，我不能当没发生过。 为了给他足够优越的物质条件，我身兼数职，卖小杨生煎，做赏银捕手，打快板说书，甚至还去婉罗大美女的仙乐坊跳舞，不过跳了一次就再没去过了。 因为杨戬跟我生气了。 跟了我这么久，第一次见他生气。 “不可以再去那里！”他说。 “你是谁啊，你凭什么管我！”我回。 “我不喜欢他们那样看你。”他声音低了下去。 “我要挣钱养家，我说了我要对你负责！” “那我也可以去跳。”他平静的像是在赌气，但后来我知道他不是，因为他真的去了。 虽然我一直刻意回避这个问题，但我不得不承认，杨戬的身材和长相放在那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他光是穿着松松垮垮的深V衣袍在那里一站，抛上台子上的花就已经数不清了。 我坐在台下看着他柔情的眼，英挺的眉，滚动的喉结，勾人的锁骨，若隐若现的胸腹，还有那时不时透出轮廓的胯。 我冲上了台子，不由分说的将他拉走，脑子乱成一团浆糊，连自己都找不出合理的解释。 是占有欲吗？可我从来未将他视作自己的东西。 是嫉妒吗？我甚至都没有喜欢过他，何来嫉妒？ 因为爱吗？这更是天方夜谭。 但有一点我无法否认，从牵着他离开的那一瞬间开始，我不敢再看他。 晚上，我独自坐在河边，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芦苇杆，咬着吸一口，吐一口气，吸口，吐口，感受着已婚人士的惆怅。 情情爱爱的东西我想不明白，唐铎已经让我对爱情失去了希望，杨戬对我或许是真爱，但谁又能保证得到之后还能接着珍惜呢？ 而且最关键的是，我对他的感觉完全达不到他对我的程度。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我没有回头，河面上倒映出了他的身影，我们的目光在河面上交汇。 “我想了想，我可以跟你试试。”我说，“试试用感情，而不是责任。” 他没有惊喜，也没有感动，平静的看着河面上我的倒影，突然问了个与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能告诉我，你喜欢他什么吗？” 我挑眉，回忆与唐铎交往的岁月，浅笑道：“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嗯。”他从喉间闷哼一声，听起来不是很高兴。 “也许是他站在树梢上，暖暖的日光洒下来，他回眸一笑，我的世界就明亮了。” “是吗？”他怔了一秒，随后如释重负般，语气却轻松了许多，“想来那个画面一定很美。” “对，很美。”每次谈起那次回眸，心情都格外舒畅，我伸出手指，在河面上虚虚的描摹，“他戴着头巾，中间总有一小撮头发，眼睛很好看，眸子里总蓄着深情，左侧的脸颊在坏笑时总是微微提起，下颌骨很有型，嘴唇不薄不厚，很好亲……” 我的手顿住了，因为记忆中的长相和河面上倒映的渐渐重合了，一模一样。 曾经的记忆蜂拥而至，脑海中挤了千万张记忆碎片，每一张标记为爱的碎片上都是同一张脸。 我难以置信的回头，他垂首看向我，如同千年前一样。 “戬戬！” 我骤然扑进他怀里，泣不成声，我怎么可以忘记他！我怎么能够忘记他！ “我在。” 竹林簌簌作响，旭日暖阳落在身上，我们紧紧相拥，终于兑现千年前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