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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离心离德

    确如文椒所想,江祁压根儿没把她的动作放在眼里——这拿书的姿势是有些许怪异,然,文娇娇身上怪异的地方多了去了。

但江祁还是心情畅快不少:“尚不曾用早饭罢?”

踩也不晓得用些力。

文椒早晨才跟他一起在江府吃了粥,很快明白过来江祁这句话的意思,咬着牙又是一脚。

倒是卫戎接了话:“才吃了半碗粥。”

“哦,粥。”

就这么爱吃粥,怎的没被粥水呛死算了。

罢了,呛死了挺难看的。

江祁决定往后再不让文娇娇在府里喝粥了,没缘由,他现下视粥如仇。

文椒就是再傻也知道江祁又发疯了,定是在哪儿又受了气,上这儿找痛快来了——在江府时,文椒没少见识到江祁的种种恶劣行径,其中之一就是这“绝不受气,有仇必报。”

定是让吴伯惯的。

因着三人眼下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文椒能躲则躲,“我去煮茶。”

呵,果真,除了跑还晓得甚么?江祁心下嗤笑,但那点气却消了不少,转头对着卫戎道:“早晨寻我做甚么?”

卫戎记着客栈的事,闻言愣了一瞬,才将文娇娇的事儿略提了几句。

江祁做戏做全套,将对淮南王妃的说辞又提一回,然后才鄙夷道:“想家了回京都走一遭就是了,这也值得甩脸。”

跟从前一般,对文娇娇的事儿是毫不关心的。

卫戎疑虑稍减,到底是替她说了句话,“也没甚么值得回的。”

江祁别过脸去,嘴角讥讽一扬。

文椒将苏娘子烧好的水倒了个干净,重新煮了一壶,借此拖延些时间。

柴火烧得正旺,文椒拣了根长一些的柴,有一下没一下地戳弄着燃烧的柴堆,再次陷入深思。

江祁说她跟卫戎不会有结果。

可她与江祁也不会有。

江祁是润物无声的春雨,也是夜半惊醒梦中人的雷鸣。

有几分危险就有几分迷人。

但要跟他在一起,就要一直保持着追逐和博弈,否则一个眨眼的功夫就会让他抛弃。

江祁实在太拎得清了。

反之,卫戎。

文椒并不把他当成大英雄来崇拜,但也确实觉得他担得起这几个字。

卫戎永远积极向前,永远有担当。

赤诚真心化成的箭,足够刺穿一切。

江祁让人想贪不敢贪,卫戎让人明知不能贪还要贪。

guntang的水气烫得文椒收回了手,也收回了思绪。

她真的蛮喜欢淮南的。

可还是要回京都。

这一次不止是因为卫戎,也是因为江祁——

文椒回到院子里时,正遇上卫戎与侍从吩咐着什么。

见了她来,卫戎朝她招招手:“午饭一道吃吧?在家里吃还是?”

文椒余光瞥了一眼江祁,见他正好捏起书页一角,似要翻书。

“外头吃吧?”

文椒下意识地希望他们都不要在这处才好。

江祁翻了一页书,卫戎点头:“成,我让人去定个雅间。”

下车的那一瞬间,文椒飞快地看了一眼江祁。

万万没想到马车停在城西。

她早晨并没怎么仔细观察周围,竟不知那客栈对面就有处食肆。

江祁微抬头,微眯着眼道:“你来这处吃过?”

卫戎看了一眼身后的文椒,摇头:“换处地方试试。”

江祁率先走进食肆,只丢下一句:“随你。”

文椒环视周围,朝卫戎笑着指了指对面:“哎,这不就是早晨我与你说的那处?竟是这样巧。”

卫戎也笑:“是么。”

文椒朝他勾了勾手指,见他俯身,凑近他耳侧笑道:“怎的,还记着上回说的红杏出墙呢。”

卫戎闻言直笑,坦然点头:“记着呢。”

她唇角的笑意僵了一瞬,很快又弯了眉眼,拉着他的手就要往客栈去:“好叫你安心才是…”

卫戎却不动,只将她拉回来些许:“逗你玩的,吃饭。”

江祁从二楼雅间的窗口往下望去,正好瞧见了她二人牵手。

文椒一颗心都到嗓子眼儿了,手都忍不住轻颤,又生怕他发现,只嘟着嘴儿佯怒:“这有个甚么好玩的?”

背在身后的手十指交叉相绞。

卫戎自然听见了,停下步子来等她:“这会儿才晓得不好玩,且走快两步,你这样的在军中只能赶上些残羹冷炙了。”

文椒故意与他作对,步子越发得慢:“可我也不在军中。”

卫戎轻笑着摇头:“你呀。”

这顿饭跟平常并没什么两样。

多数时候是卫戎在说,文椒因着昨晚、方才的两件事,对卫戎越发仔细体贴,几乎算得上是殷勤。

江祁冷眼瞧着,面上与往常无异,照旧是冷着脸,只偶尔应几句话,多数时候自个儿斟着酒。

他知道文娇娇为什么这样殷勤。

狗腿子性子,嗤。

但知道归知道,不妨碍他不高兴。

有这么一瞬,他希望卫戎现在就发现了才好。

又是一杯酒尽。

“阿祁今日倒是有兴致。”卫戎食指勾着酒壶耳朵晃了晃。

江祁确实极少贪杯,且他酒量也好,喝多了也还是一副清冷样子,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甚么来。

江祁微蹙着眉,淡淡“嗯”了一声。

文椒并未抬头,也不曾往任何人的方向去看,只捏着汤勺的手用多了几分劲,捏得指尖发白-

这家食肆的饭菜,做得真不怎么样。

江祁仔细想了想,好似从早晨客栈一别之后文娇娇便没同他说过一句话了。

方才却对卫戎笑得欢。

他自认不是个脾气好的,本着眼不见为净的缘故,很快寻了个借口先走,才出了雅间门,又转身往三楼去。

世间哪有这样多的巧合?谁也不是个蠢的——

文椒自江祁离席后倒是松一口气。

卫戎今日难得空闲,本就打算好了吃过午饭后陪她出去玩,这会儿自然是先问她:“想做甚么去?”

却见她眼珠子一转,一副机灵俏皮的模样:“想学骑马。”

卫戎便笑她:“上回叫你学不是嫌累?怎么突然又想起这事来。”

文椒讪讪地偏过头去,“庆州的夏也太闷热了些”

这倒是,卫戎点头,“要我教你?”

文椒是个十分上道的人,眉眼都笑弯了:“名师出高徒么,世子您是淮南骑射第一,自然是……”

后头的话叫卫戎挠她痒痒打断了。

卫戎心知自己骑射确实敢叫一声第一,可这话叫她笑着说来,怎么听都是个揶揄他的意思。

还偏偏用的世子,不是拿他打趣是甚么?

卫戎耳朵有些热,低声回她一句:“不都说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可见学不学得成都是看自个儿的。”

这是在暗示她,学不会别赖他头上了。

文椒许久没见他这模样,一时愣住,但很快摇摇头:“总不能都骑射第一了,教的学生连骑马走两步都不成吧。”

卫戎想了想,也点头:“果真要学?”

那是自然。

于是,卫戎郑重道:“我教你便是,只先说好了,这事我可不惯着你。”

文椒扯了扯嘴角,“甚么叫惯着我?这话可就难听了阿。”

卫戎嗤笑,“待你学会了自然能听好听话。”

文椒懒得理他,径自出了食肆。

卫戎使人付过银子,见她上了马车,脚步一顿。

身后立时有个侍从上前。

卫戎看了看对面的客栈一眼,低声道:“让他们将昨夜店簿上记的住店人名誊抄一份给我。”

“以王府的名义要。”

江祁倚在三楼窗前,见有一黑衣男子入了街对面的客栈,忍不住笑出声来。

该叫文娇娇亲自来看才好——

文椒到底还是没能学成,才到跑马场,连马儿都没选完,卫戎便有事要走。

他很是歉然:“下个休沐日再带你来,我让人送你回去罢?”

文椒连忙摆手:“不必,时辰尚早,我随处走走就是。”

确实还挺早的。

卫戎便只嘱咐几句别太晚回去之类的话。

文椒朝他挥挥手:“晓得了,快些去吧。”

也不知是为了甚么,卫戎听了这话反倒停下来看她。

“怎的了?”

卫戎比她要高不少,文椒常常要微仰着头才能看清他。

“怎么不留我?”

这话委实莫名其妙了。

文椒拧着眉,反问他:“你有正事要做,我为何要留?”

“若我不是为了正事?”

文椒狐疑地看他一眼:“你今日怎的了。”

“嗯?”卫戎却是非要问出个名目来的。

“你为了甚么事都好,总之是该做的事,我又为何要拦你?”

却不知,卫戎是记起来他父王每回要出府时他娘亲的念叨了。

卫戎扫她一眼,却也知这句话问得奇怪了,便不再追问,只点点头:“快些回吧。”

文椒再次与他道别,待他走远后才又皱着眉头思考——卫戎为什么这样问。

除了八月半那晚,她好似一直都是由着他来去的吧。

八月半之后呢?这好像还是卫戎第一次临时有事要走吧。

这半个月发生了甚么叫他这样想了么?——

文椒也是真的想随处走走散散心,只这一走,等她回了守经巷子的时候天便黑了。

苏娘子早晨被卫戎叫回去了,好在文椒自个儿带了门钥,烧了水后好生泡了个澡才要回主屋。

门却在这时候让人叩响了。

文椒换了身能见人的衣裳后才去开门。

“怎么,见着我很奇怪?”

文椒深叹一口气,知道这茬是还没过去。

能叫她发出这等感慨的,除了江祁别无他人。

江祁是来算账的,或者说,讨债的。

讨今日王府里头帮着圆场的债,也讨因着卫戎叫他不舒心的债。

江祁毫不见外,径自推开了主屋的门。

他匆匆扫了几眼,见屋内各式摆设与东院极相似,嘴角儿微微翘起,稍微舒坦些许。

可见习惯确实是个好东西。

文椒也在圆桌旁坐下,思及中午那一顿饭江祁的不对劲,到底没说什么,甚至倒了杯茶递给他。

江祁又高兴些许。

但他仍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文椒。

文椒一时没想明白这是要干什么,愣愣道:“为什么这样看我?”

“看不得?”

江祁的性子实在太难摸索明白,文椒放弃:“也不是看不得……”

“那就是了。”

文椒也就不再说话。

一时间,以前看的那些个电视剧片段又全数涌进她脑海。

这是想把她看殺了?不能够吧,卫玠面对的可是一整条街的人。

眼神殺伤力上江祁倒确实能以一敌百。

江祁见她还能出神,才平复些许的心绪又开始烦躁起来。

但他到底没忘记文娇娇是个什么性子。

得先“礼”,才是“兵”。

江祁眼神越发柔和,烛光摇曳之下,这一室的宁静竟让人生出些不敢出声打扰的胆怯来。

活像是一幅画。

文椒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去描述此刻的江祁。

不是浑身戾气,也没有冷漠讥讽。跟她从前所见过的每一面都不同。

真要挑个词来讲,大约是“慈悲”。

就好似被他这样看一眼,满心的烦躁和浑身的苦难都会消失殆尽。让人心甘情愿去做他的信徒,好从他这处祈得一星半点的眷顾。

然而。

江祁捏准了时机开口:“你昨夜说喜欢我。”

文椒在等着下文,手却叫他拉住。

他拉过她右手,借着灯烛去看她掌心。

很快,他又继续道:“还威胁我,不让我骗你。”

声音轻柔,动作却不。

文椒的手心被他掐得吃痛,下意识地想缩回手。

手腕却被他紧紧钳住。

“跑什么。”

“疼?”

文椒微颔首,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果真,手掌心处有一道颜色极深的指甲印。

江祁仍抓着她的手,却也抬起头来朝她笑,又抢在她前头开口,“好叫你知晓,今日我是个甚么感受。”

疼。

他微微垂眸,捧起她右手来,拇指指腹缓慢地在那道指甲印上摩挲,声音也极轻柔,“卫戎待你好吧?”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卫戎的名字。

察觉到她手指轻颤,江祁又笑了,“我晓得。你心疼他么,不想叫他知晓你是这样的人,也不想叫他伤心难过。”

蓦地,江祁冷了语调,“可这与我何干。”

文椒只觉背脊一寒,下意识地想离他远些。

可江祁哪里是这样好说话的人?

即便是唇贴着唇这样旖旎的时候,江祁也能冷着心肠细数她的“罪状”:

“上回芙蓉榭为了他搬走。

“这回为了他一整日不跟我说一句话,哪怕一个字也无。

“你对着他是软心肠了,对我倒是要多心狠有多心狠了?”

初秋夜风微凉,可颈间的鼻息实在太热太烫。

“你也说了,”江祁笑,“我从来都是个睚眦必报的。”

所以,他若是不好受了,定要叫人也试试这滋味。

要她知道痛,也要她记得好。

唇瓣相磨,牙关失守。

文椒让他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手搭在他心口处想推开他些许。

心下却又暗叹,什么慈悲什么温柔,全是假的。

他仅有的那点慈悲和温柔,大约就是在她快要晕死过去的时候松了口。

江祁环着她的腰,目光一寸一寸扫过她的脸,将每一次长睫轻颤、每一下绯红着脸的喘息都记在脑海里。

对上她分明含嗔带怨的目光,江祁真正笑了,点头赞道:“美。”

一想到这发丝凌乱、香汗涔涔、烟视媚行的模样是因着他的缘故,江祁便不吝地赞她。

甚美。

文椒那些要骂他的话被这一个字给堵了个干净。

“疯子。”

文椒在他颈间咬了一口,到底没再多说甚么。

也不知飞蛾扑火前是个什么心态。

明知很痛,明知会死,怎么还敢这样做呢。

灯烛仍在烧着——

及至灯油燃尽,文椒也没睡着。

江祁睡眠浅,她连呼吸也注意着放轻。

夜深无人之时最适合思考。

随商队走大概是个好法子吧。

做两手准备罢,明日起来先将燕国舆图买一份看看,路引是怎么办的来着?

这官府给的东西,卫戎该是不知道的吧。

再者,随商队走的时候,一个女人两个小孩儿怎么看怎么危险,还得寻个护身的法子。

如今已是九月,照卫戎的话说,再过几个月淮南王就要回了,时间上也得对得上才行。

文椒缓缓闭上眼,极轻极轻地叹一口气。

还要很多事情要做,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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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太多本来应该劈成两章,但是不知道从哪里劈好一点所以两章并在一起,这章算是400评加更一哈.

第七十一章:问心有愧(400评加更2)

第七十一章:问心有愧(400评加更2)

入了秋,庆州的夜便来得早了。

卫戎回到府里时天色已暗,好在府里一直备着热水。他做事向来利落干脆,沐浴只用了不到一刻钟。

三层书房里点着灯。

卫戎放下汤碗,转去拿起压在砚台下的信封。

子时到的?怎这样晚。

卫戎将信纸靠近油灯,待它全成了灰后才出门去。

昨夜宴席才散不久就走了,却是子时才到的城西,不大对。

太迟了些,再怎么乱走也不该拖到这个时候。

那便是中间还去做了旁的事了,卫戎想了想,准备出府一趟。

可才走到二楼便又折返回去,他颇无奈地摇摇头:甚么毛病,这也要猜疑。

想来是受了娘亲那番话的影响罢——

次日,文椒早早地赶了江祁回去——苏娘子可还要来的。

连着两日不曾睡好,江祁连计较的心思也没了,直出门到对街的客栈又开了间上房补眠。

文椒见他走了这才松一口气,匆匆洗漱一番,自买了早食等着苏娘子。

苏娘子是踩着点儿到的,见了她连忙迎上前去:“今日起得这样早?可吃过了?”

说着就要去烧水。

文椒指了指桌上的胡饼清粥,示意她也一道吃一点儿,饭间略提了提想出趟远门该如何做的事情。

苏娘子知她是京都人,也知那个常来寻她的就是淮南王世子,笑道:“这个月启程倒是正好赶在年前回了京都,只这路引的事儿我是不大晓得了,我这也不曾出过远门…”

“世子大约是知道的罢?您不妨问问世子。”

文椒也笑:“不好麻烦他,这事儿还没定呢,不过是提前问一问,您也别与人提…”

苏娘子连忙表示不会多嘴,文椒见她确实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办,便转头问起旁的事来:“说起来,眼下虽是太平盛世,我带着两个小娃娃却也不敢乱走,就是想回去见见爹娘,也不知怎么去才好。”

去岁,便是跟着王军,从京都到淮南也是走了好长一段时候的。

那会儿毕竟是跟在王军后头,只需赶得上军队脚程就是,安全甚么的倒不必考虑。

自己上路?实在危险。

苏娘子知道的也跟她差不多:“倒是可以去问一问商队,指不定就有些从庆州到京都去的,随了他们的车马,毕竟人多些么安全些。”

文椒见与自己猜测的差不了多少,便不再提及此事,又请苏娘子把这当个胡话听过便罢。

按理说,要找商队先得找到商会,但文椒留了个心眼——她晓得江祁大约生意做得挺大,也知他不是在庆州“发家”的,但到底不大清楚他在做些什么,在庆州又有甚么营生。

故而,文椒是使了银子托人帮着打听的。

文椒在茶肆送走帮着打听商队的人后,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大约舒坦日子过久了,忘了自个儿本性了。

算计起人来,还真是半点情都不留。

肩上似有千斤重担,文椒长叹一口气,又很快直起背脊来。

懦弱也好,自私也好。她来这里时是一个人,走时也该是独身一个。

她很快往书肆去了一回,待拿到舆图后很是无奈——大约是处于军事防备的目的?总之这舆图真真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文椒很快放弃自己上路的想法,若她是个男人她就自己去了,可她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真自己走怕是连庆州都出不去。

于是只能寄希望于商队那边顺利了,也不晓得这路引能不能托他们一道办?

能的话自然最好了。

好在这会儿才九月初,还有时间——

又是休沐日。

自他生辰那日往娘亲面前过了个场后,卫戎再要出府都是直说的寻文娇娇去了。

陆蓉既喜又忧,喜的是卫戎总算不是成日与那些刀刀剑剑的打交道了;忧的是尚未收到京都那边的回信,毕竟是唯一的孩子,说是“喜欢便纳了”,为人父母的又哪能真的任他去?

且另一些不好说出口的,是…

卫戎连个房里伺候的丫鬟也没呢,这二十多岁的年纪,咳。

思及此,陆蓉连忙寻了府医来问话。

府医也是没想到,这事儿隔了这么久才传到王妃这儿来?世子未免太能藏了些。

陆蓉蹙眉,很是紧张:“他真叫你给人看过?!”

那…!那个混的!

陆蓉到底出身世家大族,虽说读的书多了不该这样迂腐,可一想到这事儿可能是卫戎瞒着她做的,心气是如何也顺不下去。

若是一个不小心…可怎么同人爹娘交代?

她御下一向宽和,府医这么多年来也没见王妃发过几次火,连忙跪下回话,只道是世子几月前让他往丰年巷子里走了一趟,给江公子府上的老翁把了脉,恰好那文家小姐也在,世子让他顺道看了看罢了。

说完,府医很是忐忑地看了王妃一眼。

陆蓉听说是专程给老翁看的,文家小姐不过是顺道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直摆摆手:“如此就好,且起来吧。”

府医磕头谢了恩,藏在衣袖里的手却是攥得紧紧的。

再往前数,世子可还让他看过一张方子呢…

世子让他把这话捂死了,眼下确实捂了,只盼王爷不再问及此事才好。

府医退到门外时,正巧一阵清风拂过,他这才惊觉自己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给贵人办差,哪儿是这样容易的,呼——

卫戎对府里头的一番虚惊是毫不知情的,这会儿正领着文娇娇挑马呢。

文椒对马没有什么要求,她要学骑马也是怕一路上出了什么意外罢了。

卫戎虽没怎么跟姑娘家相处,但家中也有姐妹,虽因着种种缘故极少来往,但多少也听过几句。

且,他不差钱。

因此,他挑马是往好的、好看的上头挑。

文椒一匹匹看过去,被那价钱吓得连忙拉了拉卫戎的衣袖。

“我不过是想学一学,不必这样破费。”

卫戎却笑:“看都看了,自然是挑最好的了。回头你养在府里,得了空自己骑着玩也成。”

文椒却很坚持:“我是个什么性子…不买,就是学一学罢了。”

这些事情上卫戎是不会太费心思的,只再次确认道:“真不要?”

文椒摇头。

卫戎也不再多问,只挑了匹适合她身形的。

文椒是真心想学,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做这事,期间连卫戎的几句打趣都没应,极专心地练。

也不知练了多久,总之她渴得不行了,这才翻身下了马,朝亭子去。

她在马上尚未发觉,脚才落地便有些发软,好在卫戎就站在身侧不远处,一个大跨步上前扶着她:“同你说了歇会儿,怎么这样倔的?”

文椒扶着他手臂站直,笑道:“这不是怕给你丢人么。”

卫戎被这话逗笑,“倒是我想差了。”

“想成什么了?”

这话问住了卫戎。

他想了会儿,“随口说说罢了。”

文椒嗔他一眼,连连喝了满满两杯的茶水。

文椒知道这事急不得,在亭子里坐得舒坦了突然也不大想动,手虚虚握拳,有一下没一下地捶捶腿。

卫戎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底,一时好笑,“倒叫我想起第一回见你的时候了。”

文椒:…?

“那会儿你将我和阿祁认错,我从文府走的时候还跟阿祁说了…”

卫戎有意卖个关子。

文椒果然上钩,眨巴着眼睛示意他继续。

卫戎却是变了脸色:那会儿说的可不算是甚么好听话,真要叫她知道了,不会又要哭鼻子吧。

他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