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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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心镇的宝物失而复得,过失之人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就在镇民们以为终于可以恢复平静如常的日子时,一声尖叫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声音是长老家的儿媳妇发出的,乡民们赶到现场时,她已呆呆站了一旁,而院子中央,那天祭祀时用来束缚罪人的木桩不知何时被挪到了那里,木桩上淋满了恶臭的生猪血,而他们所尊敬的长老赤裸着上半身,半倚半靠地紧紧抱着那根木桩,他身上也沾了不少令人作呕的猪血,脚边还放着一桶,正一边喃喃低语着什么,一边继续捞起桶里的猪血往自己和木桩上泼。 触目惊心的场面让到场的镇民都愣住了,那猪血稍有不慎就会泼到他们身上,大伙儿避之不及,围着这诡异的场景好一会儿才终于在几个胆大的带头下前去阻止长老。过程算得上艰难,他们的长老仿佛中邪一般,死抱着那肮脏的木桩不肯撒手,几个大汉合力费了半天功夫才将他掰下来,倒地的瞬间,众人终于听清了他始终在嘟囔着的字眼,居然是“赎罪”,而倒地之后,他便好似突然又回了魂,骂骂咧咧地甩手坐起来,随后在周围人仍是惊恐的眼神与满身恶臭中,彻底僵在了原地。 那些猪血的来源很快便被查清,正是长老家里自己养的那几头肥猪,这场无妄之灾让几头肥猪一夜之间被放光了血,切成了大大小小的猪rou块,至于是谁所为——大伙儿望了望狼狈的长老,心照不宣使了个眼色,绝口不提这话,只是帮忙清扫着现场。 这么一折腾便到了正午,如果说一开始在长老的压制下,事情闹得并不算大,那么在紧随其后的另一件事发生后,镇民们的八卦与猜疑便彻底拦不住了,两件事情被合并在一起传得沸沸扬扬,谁都在毫无顾忌地讨论这诡异离奇的事件。 这第二件事,便是长老的一个得力手下,一名看起来健康又壮硕的中年人,被发现趴在自家的狗圈里,硬是要与狗子争抢几块rou骨头。他气势汹汹,而狗到底通人性,没一会儿就夹着尾巴缩在角落不敢上前,于是等镇民赶到时,看到的就是他趴在地上,抓着一根凭人类的牙齿根本咬不动的大骨棒拼命啃吃的场景。有了长老那边的经验,大伙儿再次合力将他从地上扯起来,那人果然也是不愿,寻死觅活要趴在地上,待被强行拉起的反作用力整得一屁股坐下后,便又立刻清醒,茫然望向周围的人群。 据说有离得近的,也听到了他在低声念着“赎罪”一词,于是一传十十传百,这本就离奇的事情在口口相传中逐渐染上了不一样的色彩,许多人认为这是他们的神明降下的惩罚——不慎弄丢了龙心,又差点献祭一个无辜的灵魂给到龙神,龙神发怒了。 “按他们这说法,我俩好像成龙神了诶。”杨善低声朝身旁的符申耳语道,他承认自己听闻那番描述时有种报了仇的爽利感,从被抓开始就憋屈在心里的那股烦闷似乎终于释放了出来,不过他们所做的其实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所谓赎罪也是为了弥补那个根本毫不走心的道歉,倒是没想到效果会如此之好,似乎借着他们的信仰,狠狠戳到了那些人的痛处。 “还是别当这个神明才好,否则看这些人什么事儿都是神明指引的模样,他们的神也怪辛苦的,天天cao劳。”符申忍不住嘟囔。镇里人的态度变化相当明显,不管是对他们二人的,还是对长老的。因此他有预感,这位现任长老的好日子大概快要到头了——在一切以神明为尊的村镇里,一个被神明降怒的长老,应该很快就会有虔诚的信徒看不惯这“有违神意”的上位者,而那时,能者主动请缨、取而代之,都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杨善点了点头,端了茶杯掩面喝茶,掩饰自己偷偷勾起的嘴角。他们二人正在茶楼里喝茶听戏,罗成约了二人出来,说是有事相商,瞧那模样估计就是要谈玉书的事情了,他们心中有底,因此也不慌不忙,甚至提前到了一些,就当是出来游玩了。 不多时,罗成行色匆匆赶到了,坐下的第一句话,便是感叹终于把官府和镖局在此次龙心事件中的后事都给处理完了,二人对视一眼,自然是开口感谢,同时也明白,这或许意味着在玉书一事上,得有好一番讨价还价了。 “说起来,一路过来我都在听他们讲那龙神发怒之事,两位有听说了吗?”他话头一转,漫不经心似的闲聊起来,“兄弟们一直都认为只是迷信,但这回这场面,实在是有些难以解释了……莫非真的有龙神?” “若是真有,怎么不在举行祭祀之前就托梦告诉他们冤枉人了呢,非得事后再来降下惩罚,未免马后炮了。”符申淡然自若回着,丝毫没有身为罪魁祸首之一的局促紧张,“依我看,倒不如说是做贼心虚,心中有愧,不管是被人所害也好,还是真中了邪也罢,都与龙神没什么干系。” 罗成没有接话,只要了杯温水握在手里,低眉似在沉思,过了一会儿,他望向已经将注意力转到台上演出的两人,试探着继续道:“符兄莫怪我多问……昨日,或者说昨晚,你与杨兄有出过门吗?” 他虽是对着符申问的,但杨善就坐在一旁,自然也听得到,他将脑袋转过来,眼睛一眨朝他摇了摇头,相当自然接话道:“没有,龙心的事情才刚结束,在下只要一出门,就难免会被好奇的目光打量,所以这些天姑且减少出门的次数了,正好休养。” 符申正喝着茶,便任由杨善一人说完,随后侧过身来应和了他一句,笑盈盈说道:“罗弟是担心那所谓神罚会对我们有影响?放心,一早上也就发生了那么两起,现在都没新消息了,应该是结束了。” 他没有刻意强调什么,罗成却从他的眼里读出了一股意味深长。结束了么?他下意识重复着这句话,莫名有些庆幸,却又有些不可思议,台上正表演到高潮,他却无心去关注,踟蹰了一会儿后朝二人开口道:“我们可能过两天就要走了,镖局在这里原本的活儿已经干完,弟兄们也逗留了好些天,是该出发去下一个地方了。” “确实,在下这事情劳各位费心了。”杨善立刻理解地点了点头,“看来分别之日将近,就是不知玉书那边你打算如何……?” 居然主动提到了,到底是年轻,罗成止不住地感到一丝欣喜。“啊对,玉书,他本就是我旧识,这几日相处下来也已经亲近了不少,我想,若是二位放心的话,接下来可以把他交给我么?我会照顾好他,帮他恢复记忆的。” “自然是可以,不过相处这么些天,我和杨兄也看出来了,他这人现在就是小孩子心性,一路上过来娇纵惯了,可能还挺难适应你们镖局的生活。所以我想——趁着这两天你们还没走,先让他过渡一下,适应适应吧。” 符申的爽快答应让他很是振奋,然而接下来的话却又使得心底一沉。也是,他看得出符申在某些方面与他一样,是个护短的人,虽然他们心照不宣了一些事情,但说到底,玉书确实该为他自己的行为付出些代价、得到些教训,而且瞧他们二人的口吻,应该不至于是多过分的事儿…… “我能问问,适应是指什么吗?”罗成敛了神色,认认真真问道。 “一些吃穿用方面的,放心,他一路过来都很乖,想来适应能力应该不错,何况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放心让他跟着你啊。”这回说话的是杨善,表演已经结束,正在换人上场,周遭的交谈声也登时清晰了起来,为了避免他们的谈话给更多无关人士听到,他身子微倾,压低了嗓音,用只有他们几人能听见的声音向罗成缓缓解释了起来。 而罗成听完后保持着沉默,显然仍是有所顾虑。最终,在符申婉言提醒着“这已经挺轻松了,总不能真的让他什么都不做”后,他下定了决心,点头应了下来。 午后,傅玉书照常是被罗成约出了客栈,在龙心镇里四处游玩,在对方的体贴照料下,他一如既往的过得很是快活,然而当回到客栈时,他却被告知,自己的房间已经被换了。他一路过来的房钱都是符申与杨善在出,如今他们发话要换房,他似乎并没有质疑的立场,傅玉书神色不变,乖顺应了声好之后便跟着小二去了新换的房间,甫一推门,就愣在了当场。 许是看他神色不对,小二丢下一句“有给您的口信,就在桌上”,随后立刻飞也似的跑离了现场,而傅玉书的目光仍是死盯在屋里那唯一一张床上——一张与客栈整体风格并不搭边的木板床。 他瞥见了桌上的信,那桌子也是略显陈旧,表面凹凸不平,带着毛刺。他嫌弃将信捻起并展开,里头的内容大概就是罗成快要带他走了,他得学会过镖局那种风餐露宿的艰苦生活,因此这些天先给他适当降低环境条件,好让他尽快适应可能的新生活,至于写信的符申与杨善二人,则在信中声称,因为旧伤复发要去医馆多坐坐,所以这几天负责照看他的人,都暂时由他们二人换成了罗成。 他越读眉头蹙得越紧,然而当身后传来人声时,又立刻恢复了一派的天真幼稚。进来的人是罗成,他抱着一床崭新的被褥,相当自觉地帮玉书将那张木板床铺好,动作干脆利落,也看得傅玉书不由咬紧了牙关。 “我已经尽量挑了厚的床褥,应该不至于太硬了。”铺好床的罗成朝傅玉书笑了笑,神色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无奈,还有几分仿佛做错事的局促与愧疚,“这是你‘爹娘’要求的,玉书,你明白是怎么回事的吧。所以就这几天,忍一忍,等镖局办完了事我就可以带你走了。” 对方的沉默让他愈发不安,然而想到那两个人的下场,他又不得不承认,对于算得上始作俑者的傅玉书而言,这惩罚完全算得上轻了,或许还没有那位杨兄所受的苦要多。他正欲开口再劝,对方却一个猛子扑到了床上,宛如划水似的手脚并用扑腾了一会儿,随后抱着枕头咕哝了一句“真舒服”。见此情景,他总算是安下心来,坐在床边又陪着人说了会儿话,这才继续去处理他自己的事儿。 而他离开后,卧在床铺上看似昏昏欲睡的人眼眸清亮,低声恨恨道:“又是木板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