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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安然看着其他浆洗妇人的样子,便知陈氏说的是真的。她倒是真没想到,自己那个憨憨舅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张氏哭得凄厉:“夫人冤枉,夫人……奴与老爷清清白白,奴……”一壁说,一双眼儿一壁往赵进身上瞟。赵安然抚了抚额,其实不看事情的经过,端看陈氏哭丧着脸,眉头皱成个川字,又因日常顾着家里店里忙个不停,更是节省惯了疏于保养。而地上那个张氏,二十多岁的模样,便是哭得双眼红肿,依旧梨花带雨,又本就一副好皮囊,看着便让人生气不起来。细细闻嗅,还能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客栈浆洗的妇人,谁的手不是在水里泡多了,粗糙不能看,冬季天冷,恨不得都高高肿起。虽说发了冻疮的膏药,但也不过微微缓解罢了,偏这张氏的手没一点红肿,还看着格外白嫩些。这棒打鸳鸯的事情,陈氏只会哭哭啼啼,是做不了多绝的。赵安然不待她多说,只冷声道:“舅父是觉得,这客栈的工人,哪个人留不留得,我说了不算是吗?”赵进一愣,安然一向乖巧听话,便是有什么异议的地方,她也不会如此疾言厉色,这番下来,倒好似格外生气一般。陶妈一见不好,急忙上前拉起张氏说道:“你且先走吧,没得在这里惹了东家不快……”张氏哪里肯走,只哭得凄凉无比:“表姐您也是知道我家里头什么情况,我若是不能做活,我那夫君活不了,我女儿更是……她才四岁啊……”“噢?”赵安然不等其他人心软,直接道,“你也记挂着你家里头有夫君有女儿要养?缘何不好生干活,一味想着靠些下三滥的手段?”张氏还想分辩,赵安然已侧头看向陶妈:“客栈浆洗的活计,是怎么分配的?”陶妈一愣,摇头说着:“之前是你舅母管这事儿,一向是大家合伙儿浆洗的,我接手后,也没变。”赵安然点点头:“从前怎么样,我且不提,今日就重新把规则变一变,浆洗的妇人,全都看干活多寡发钱。”跟过来的那几个浆洗妇人,都是陶妈选出最勤快能干的,听了这话当即喜不自胜,心里头那股子郁气也全都消散了。赵安然转了圈,走到张氏跟前:“冻疮的药膏子是要多少,店里都有,不过药膏子味道不好闻,她们的手都是一股子难闻的味道。你的手倒格外不同些。”这话一说,大家伙都纷纷看向张氏的手,果然是白嫩的与旁人不同。胆大些的妇人,嘴里便发出冷嗤声,谁不知道这个张氏仗着是陶大姐的亲戚,又入了东家老爷的眼,寻常是能不干活就不干活,若说她两句,还要在那里啼哭不止,活像谁欺负她一般。张氏急忙将手缩回袖子里,脸儿涨得通红。这时,门外冲进来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一把抱住张氏,仇视的看着赵安然:“不许欺负我娘。”张氏搂着小姑娘哇哇大哭:“霞儿,我们母女俩的命,可真苦啊……”哭泣间,大抵是说,张氏一壁要照顾病重瘫痪在床的夫君,还要养育眼前这个幼小的孩儿,还得出门做工,样样都是艰难,可不论是工友还是东家,都这样的不体恤。赵安然并不恼怒,只淡淡说着:“公平?我这里不是府衙,断不了公不公平。倒是我这里给一样的银钱,其他人做双份的活计,你连半份都做不到,我总得给她们一个公平吧。”赵进一拍桌子,怒道:“行了,不要吵了,今天新店开张,你们看看这都是什么事儿?陶jiejie,你这个表妹……安然说得对,我们开门做生意,对工人都是一个态度,不能厚此薄彼,你带她走吧。”陶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许久才讷讷点头:“成……我知道了。”陈氏也是愣住,惊讶许久,到底是看那小姑娘可怜,回头包了五两银子塞给陶妈。张氏哭喊着不肯走,赵安然说道:“陶妈,那银钱是我赵家的,她不走就报官,银钱也莫要给了。”张氏听到这里,急急忙忙站起来,又委委屈屈看向赵进,然而赵进只撇过眼,没有一丝要看她的意思。待张氏带着女儿出去了,几个浆洗妇人才叽叽喳喳议论起来,又有着意想劝东家与夫人和好的意思,便处处替赵进开脱,总算是哄得陈氏转圜了脸色。“也不怪东家,那女人忒不要脸,见着东家有些身家,自个儿男人又不行了,便起了心思……”陈氏不爱她们在安然面前瞎说,便岔开话题,仍旧不理赵进,说是要去忙活。赵安然心中虽然感念赵进是舅父,但到底也嗔怪他心性不坚定,只跟着陈氏要出去。还是那几个妇人推推搡搡,迫着赵进要他说软和话。赵进脸红到脖子根,总算是憋出一句:“月儿莫要生我气了。”他在人前一向是喊夫人,这一声“月儿”,将陈氏的脸也说红了。赵进又道:“我没旁的意思,只是看到她,就想起安然她娘……唉,心里头老有些后悔,当初若我有能力些,安然她娘哪里会那般早就去了?”陈氏忙不迭看向安然,嗔怪道:“安然她娘哪里像她这样……”赵安然笑起来:“是,我娘可不是这样,我娘被宋元曲抛弃之后,依旧自强不息,一个人抚养我与安杰,靠的都是她一双手。”陶妈走进来,听到这一句,却是主动来认错:“安然,这事儿说来说去,还是怪我,我……”陈氏与赵进这会儿倒一条心,连连说着不怪她,要怪就怪自己。陶妈叹道:“流霞那孩子乖巧可怜,我也是不忍心,才将她娘带到你们面前来的。你们放心,我自己也拿了五两,加起来与她十两。往后,我是再不会管她的事儿了。”流霞?赵安然如遭雷劈,一把握住陶妈的手:“你说谁?流霞?姓什么?”陶妈不明所以,茫然点点头:“是……我那表妹是个远房,出了五服的,嫁的夫家姓朱,刚刚那个女娃娃正是她女儿朱流霞。”……翠珠心里头诧异,到底也只在jiejie银珠面前嘟囔:“小姐最近奇奇怪怪,天天问我少爷遇到哪些人,左不过是一起的学生还有玩伴……今日又问我,有没有遇见可爱的小女孩儿。”对比活泼机灵的翠珠,银珠老实许多,只拉她一把:“小姐让做什么,你做便是了,莫要在外头胡说。”翠珠笑嘻嘻:“放心吧,我的嘴严着呢,也就跟你说说。jiejie,伺候老太爷老夫人很辛苦吧,你都瘦了,要不要我与小姐说说,跟你换换班?”银珠摇摇头:“小姐安排自有她的道理,老太爷老夫人都是极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