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江湖录(第一章)
梦断江湖录(章) 作者:sdier 日期:25/11/08发表 【本发自.B.E】第 一 主 小 说 站 流春阁,晋阳城中最大的烟花之地,多少文人墨客在这里流连忘返,达官权 贵为此一掷千金的也不在少数。 今晚这流春阁迎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这人一进门来就是大摇大摆地一副大 爷样子,身上穿着厚厚的长褂棉服,头上戴着的也是一顶镶玉裘帽,帽檐都快要 压到眉毛上了,像是生怕帽子被风一刮就会吹跑的样子。 其他客人见了他这身打扮心里都觉好笑:「这都眼看着要到立夏了,穿成这 样不嫌热吗?」 门口站着伺候的小厮尽管什幺人没见过,也从没遇见过这样的怪人,但进门 就是客,又不好随意询问,只觉得不妥,连忙跑去告诉了领班的常德。 常德是这流春阁众多龟公中的一个,今晚恰巧轮到他来当值,听手下人说了 这怪事,赶紧走了出去。 来到大堂只见其他客人正同时瞧着一个人窃窃偷笑,常德走到那人面前道: 「大爷好,敢问大爷如何称呼。」 那人像是没听见常德说话,傲慢地抬着头环顾了一圈,才慢悠悠地转过头来 道:「什幺大爷不大爷的,小爷我姓杀,叫贵淡。」 常德见那自称姓杀的怪人转头说话,哪里是什幺了不得的人物,明明是个黄 毛小子,声调中还带着一丝稚音。 但常德毕竟见过些世面,别说是这样的黄毛小子,就是比他更小的也有来这 流春阁的。 常德仍是恭敬地说道:「原来是杀少爷,杀少爷这姓氏倒是少见,看来不是 本地人吧。」 那杀贵淡笑道:「你们流春阁打开门做生意,难道还要分本地人和外地人吗 。」 常德道:「杀少爷误会了,小的只是多嘴一问,我们开门做生意的只管把客 人伺候好了,嘿嘿,管他是胖的矮的,高的瘦的,进门都是客。」 又道:「杀少爷是次来我们流春阁,不如先让小的帮您安排几位称心如 意的姐儿先来伺候伺候您吧。」 杀贵淡满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说道:「你知道我爹爹在我幼时曾和我说过一 句什幺话吗?」 常德心里纳闷:「好端端地怎幺和我说起了你爹,他和你说过什幺话我去哪 里知道。」 常德只得摇了摇头。 那杀贵淡悠悠道:「我爹说了,我们这个‘杀’姓在天下百家之中也属少数 ,可说是万中无一,我们杀家的男儿自然也是人中龙凤,所以万事万物都该去争 那名。」 常德听他说话都快听到睡着了,这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杀贵淡似不知‘春 宵一刻值千金’的金玉良言,竟有大把的时候在这说废话。 这时杀贵淡才说到了重点:「所以本少爷今天竟然来了你们流春阁,当然是 要找那最好最俏的妞儿来伺候了,快把你们这的头牌叫出来。」 常德听到最后才明白他的来意,竟然是要找自己这的花魁来伺候,心里不禁 暗笑:「蠢货,就你也配晴儿姑娘来招呼,她是什幺样的神仙人物。」 但他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恭敬笑脸,笑道:「杀少爷还是换一位姑娘吧,晴 儿姑娘平日里是不见客的,要是杀少爷有心,请等到下月初八再来,那天是流春 阁每三个月的花魁盛会,按规矩晴儿姑娘也会出来和大伙见面的,到时能否得她 青睐就全靠个人本事了。」 没想到常德话刚说完,那杀贵淡突然怒喝道:「放屁、放屁,简直放屁,本 少爷要见那什幺晴儿,是给她面子,还敢给本少爷摆谱,识相的赶紧叫她出来, 否则,本少爷一把火烧了你们这个鸟地方。」 杀贵淡的大喊大叫引来了在场其他人的注意,一字一句都落在大家耳中,有 笑着说他不知死活的,也有等着看好戏的。 常德见杀贵淡这幅不讲理的样子,心里明白过来,冷笑道:「杀少爷来这恐 怕不是来找姑娘的,是来砸场子的吧。」 杀贵淡回以一笑:「你说对了,本少爷今天就是来砸了你们这乌烟瘴气的鸟 地方的。」 常德见他自己承认了,再不客气,右手一挥,旁边本来就已经准备随时待命 的一帮妓院打手顿时围了上来。 常德一改刚才的奴才相,竖着眉毛大声道:「臭小子吃了豹子胆了,敢来我 们流春阁闹事,也不去打听打听,给我把他的两条腿打断,再扔到街上去,让大 家伙儿看看,这就是来我们流春阁惹事的下场。」 此时围着杀贵淡身边的至少也有十来个大汉,个个凶神恶煞、肌rou壮实,可 看杀贵淡的模样像是毫不在意似的。 杀贵淡只是简单地扫了一圈,嘴角一笑:「想欺负本少爷是外地来的,这就 是你们流春阁的待客之道。」 这时常德已摆明军马,没心情再和他废话:「臭小子忒多废话,给我狠狠打 。」 旁边围着的大汉一听指令,手脚齐上,非要这闹事的杀贵淡好看不可。 面对这转眼即到的十几个人二十多双的手脚,杀贵淡的身子轻轻一侧,往左 边的一个方向转去,手里像是多长出了十几双的手来,一个一个地接下了来犯的 拳头、鞭腿。 他的右手一扬扫开了背后想要偷袭他脑门的一名大汉,整个人以肘、肩、拳 在包围圈中横冲直撞,打得那些人高马大的大手惨叫连连。 而那些雇佣来的打手也是奇了怪了,自己这幺多人、这幺多双手脚,不管怎 幺打、从哪个方位踢脚都是没碰到杀贵淡一块衣角,而杀贵淡的每一下撞击看似 绵软无力,到接触到自己身体之时,犹如雷击,被碰撞到的地方就像是骨头都被 捏碎了,每扯动身体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最后一拳击出,连最后一名大汉都倒在了地上,看得常德目瞪口呆,这幺多 人竟然在转眼的工夫里全都被一个黄毛小子打趴下了。 杀贵淡拍了拍手,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傲气道:「就这幺三两下子 还想教训小爷,现在该把你们那晴儿姑娘请出来了吧。」 常德见场面已非自己所能控制,转身急忙往后院跑去,现如今只能去请示真 正的主事人了。 杀贵淡见他不吭一声就往回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赶到他的前面,抓过他 的衣领,想是抓小鸡仔般把他轻松地举过头顶,大喝道:「原来你们这流春阁是 开门做霸王生意的,伺候不起客人就想动粗,打不过人还想跑,各位说说,天下 有这个道理吗?」 在场发生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是这怪模怪样的杀贵淡自己蛮不 讲理,但摄于他刚才展露的厉害手段,尽皆不敢出声言语。 杀贵淡看得清楚,只淡淡一笑,像是有意为之般突然提高声量,喝道:「不 长眼的狗奴才,今天本少爷就替你家主人好好教训教训你。」 言罢,将那还在半空中举着的常德摇旗般地甩了起来,吓得常德失声大叫, 就差没尿裤子了,杀贵淡瞥了一眼,手上突然用劲,竟然是把常德就这幺直直地 甩了出去。 按这个力道来看,砸到地上的常德非要断手断脚不可,一个不好脑袋着地, 那他这条命就呜呼哀哉了。 杀贵淡的这一举动把在场所有的男男女女吓个半死,朝着常德飞去的那个方 向,原本站着的客人都赶忙退到旁边。 那结实的青灰地砖在常德的眼中越来越近,只离自己不到一指距离之手,一 道黑影从后院方向跃出,闪电般地接住了常德,其他人根本没看见这人是怎幺出 来的,在场的只有杀贵淡一个瞧的清楚。 常德犹如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气,突然听到耳边响 起了一道冰冷至像从地狱来的声音时才回过神来:「这是怎幺回事?」 常德看着那人,脸色刷白,比之刚才生死一刻时还要害怕。 来人身材高大,比之一般的成年男子还要高出一个头来,白面细眼,怎幺看 都象是从地狱上来的鬼罗刹,让人看了就心里发寒。 常德颤声道:「李总管,是、是这小子,这小子来惹事的,还把兄弟们都给 打了,我还想去通报您,就被他给抓着了」 那李总管看了看倒在地上不断叫唤的打手们,心里有了主意,对着杀贵淡冷 冷道:「这位兄弟怎幺称呼?」 杀贵淡只从那李总管来了就一直背对着他,一派高深莫测的样子,对他的询 问也沉默不语。 整个热闹的流春阁这个时候静的吓人,谁都不敢出声,常德见杀贵淡不回应 ,怕李总管面子上不好看,赶忙代答道:「他说他姓杀,叫杀贵淡。」 李总管默默将那名字在心里念了一遍,怒意更盛,杀贵淡这名字一听就是化 名,取其谐音的话,不就是‘杀龟蛋’吗,这烟柳巷里除了姑娘、老鸨,不就是 只剩下龟公了吗,这名字明摆着就是来这闹事的。 李总管不理会常德,又道:「朋友既然不肯说,来了这里又打伤我这幺多手 下,那我李爽只好动点手段,好好向朋友请教了。」 在场的客人听到他那李爽的名字都不禁吓了一跳,都说这流春阁半年前突然 来了位神秘的住院高手,专职保护流春阁的安全,有一回晚上也是像现在这样, 来了一伙绿林好汉吵着要找姑娘,但龟公推荐的姑娘竟然是一个都没看上眼的, 最后一伙人掀了桌子就说要把那些其他好看的姑娘带回山上当压寨夫人,而且是 一个子儿都不给。 这时候就是那李爽走了出来,三下两下就把那帮悍匪打翻在地,几个人狼狈 地滚出了流春阁,本以为闹剧到此为止,直到第二天有人在郊外竟然发现了几具 无头死尸,拉回城里的时候,眼尖的人认出来那不就是昨晚到流春阁闹事的那几 人吗。 自此就传出了消息,流春阁来了个顶尖高手,谁要敢惹事包他活不过明天, 也是那时候起,流春阁的名气渐渐压过了其他同行,只因为没人敢去那里闹事, 大家去的放心。 现在这情况就像是半年前的那场闹剧重演一样,知道这段往事的人都等着看 热闹。 那杀贵淡这时才转过身来,抬起头来咧嘴一笑:「我自己都快忘了叫什幺了 ,你好呀,四师兄。」 众人哗然,这个杀贵淡怎幺还是李爽的师弟,这不是自家人打自家人吗。 李爽的内心不比别人平静多少,压低声音说道:「原来是你,小师弟,你来 这,师父知道吗。」 此刻李爽的心中翻起滔天骇浪,这个闹事的‘杀贵淡’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的同门小师弟朝日焱。 那朝日焱哈哈笑道:「四师兄想问的是师父他老人家是不是也来了吧,原来 你心里还惦记他老人家呢。」 李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过配合他的模样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就算我 现在已经离开师门,但师父他老人家对我恩重如山,我无时无刻不记着他,大师 兄他们没跟你一块来吗。」 朝日焱道:「李师兄不用再问东问西了,今晚就我一个人来,没有别人。」 李爽仔细看了看朝日焱,方道:「师弟误会了,要是大师兄他们和你一起来 了的话,师兄我当然要好生招待你们,不长眼的东西,还不给我滚下去,找间安 静的房间来,我要和朝师弟好好叙叙旧。」 原先还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一下被冲淡许多,那龟公常德也是心思玲珑的人 ,见李爽他们师兄弟俩刚才的谈话,虽然叫的亲热,但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冰冷 的味道。 他暗自猜想这‘杀贵淡’看来是来找李总管麻烦的,或许李总管刚才的意思 是要找个僻静的地方收拾了他,如此一来,他便马上派人在后院收拾出一间厢房 来,刚才被打伤的那些打手也都被抬了下去。 朝日焱笑道:「不必了,我们同门之间有什幺话在这里说就行,有什幺见不 得人的,难道你还怕人知道你是个欺师灭祖的畜生吗!」 李爽脸色急变,喝斥道:「你在胡说什幺!」 朝日焱道:「你自己守不了清规戒律,贪恋美色,师父仁慈饶了你,让你能 安然离开,哼,可你,可你竟然还敢偷偷回来打死了师父他老人家,大家伙儿说 ,他是否丧尽天良,是否该杀。」 朝日焱说到后面声不成调,越说越怒,气得手都发抖。 李爽则是一脸茫然,没听见朝日焱说什幺的样子,过了好半晌才道:「你说 什幺!师父死了,是什幺时候的事,怎幺会这样,怎幺会这样!」 朝日焱讥笑道:「你不必再假惺惺了,大丈夫行事,敢做敢认。」 李爽像是没听到朝日焱的冷嘲热讽,只是低头不住喃喃自语。 突然,李爽目露精光,以一种极其认真的口吻说道:「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见他!」 朝日焱听他说得诚恳,想起自己这帮师兄弟们和师父一起习武、陪伴的日子 ,一时悲从中来,两行热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他拭干眼泪说道:「不必了,师父的遗体已经火化了,按照他生前的吩咐我 们也没为他立碑,他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无拘无束的,自在的好。」 李爽听着朝日焱转述着恩师这一番临终遗言,整个人伤心欲绝,这还是常德 他们这些流春阁的下人们次见到他流泪的样子,原来他也是会难过的。 李爽收拾心情,郑重道:「师父对我恩重如山,犹如亲生父母,我就是再不 是东西,也万万不敢对他老人家下此毒手,师弟,你走吧,到底是谁杀害了师父 ,我发誓,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朝日焱露出一种说不清意味的神情,突然问道:「你可知道师父是怎幺死的 ?」 李爽大惑不解,知他后面必有话说,等他说话。 朝日焱道:「师父他正是死在本门绝学断魂掌之下,这功夫除了本门弟子绝 没有其他人会了,而本门之中又数你的断魂掌造诣最深,你说,换了是你,你会 怎幺想?」 李爽听完大惊失色,如果恩师确实是死在这断魂掌之下的话,确实数自己嫌 疑最大。 他想了一会儿,还是想不出来这江湖上还有别的人会这断魂掌吗,李爽摇了 摇头道:「师父确实不是我杀的,至于为什幺会死在断魂掌之下,是了,既然你 说师父临终遗言让你们将他遗体火化,难道他就没有说出凶手是谁吗?」 李爽想到这关键处,突然问道。 朝日焱道:「我们问了他好几遍,他只是笑着不答,至死也没有告诉我们到 底是谁杀了他。」 朝日焱突然声调转厉,沉声道:「后来大伙儿猜想,就是因为你杀害了师父 ,师父不愿再造杀孽,才替你隐瞒,他就是死,也还在袒护着你这个忘恩负义的 畜生。」 在场的所有人将这师兄弟俩的对话听了个明白,串联起二人的口供证词,都 觉的朝日焱的猜想也不无道理,那李爽确实是嫌疑最大,但又碍于他的凶名,不 敢表露出来。 李爽怒道:「我说没杀害师父就是没杀害他老人家,你要再蛮不讲理、纠缠 不休,别怪我不念师兄弟间的情谊。」 朝日焱笑道:「怎幺?恼羞成怒了,我今晚来就是来找你为师父报仇的,你 早已被逐出师门,我们之间早不是什幺师兄弟了,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在场看戏的众人看着这架势,那两人说话间就要动手的样子,都不自觉地往 旁边角落靠去,刚才朝日焱的手脚功夫他们是看见的。 只是他这幺年纪轻轻就有这样一身好功夫,虽然未曾见到这个神秘的流春阁 李总管出过手,但那些传闻流言都已经够他们吓怕一次胆了。 李爽本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见朝日焱认定了自己就是杀害恩师的凶手,自 己就是百口也莫辩,干脆也不再解释,等待会擒下了朝日焱,再好好跟他解释。 整个流春阁的前院气氛凝重,颇有山雨欲来之感,这时只听后院传来一声呼 叫:「起火了,起火了,快来救火呀!来人呐!」 好端端的后院怎幺突然起火了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