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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狗肺的爹了,等我们将崤关守下来,马上就会回炀陵收拾他。”石梁玉的五指在发抖,他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看到那份遗诏的一刻,所有的事都注定了。——我将让你升为天上的大日,即便是余晖,除了我,也没有人能离你更近。……厄兰朵,草海。“郡主,我们回去吧,使节团的人都找到了,还是没有成二爷的消息,他恐怕……”雪山上萧冷的风掠过茫茫的草海,沙沙作响的叶子扫过满是细小割痕的双手,季沧亭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也听不到。跟着她一路到此的将士不敢再说下去,直到天色渐暮,路过的牧人告知他们这个地方是狼王的领地,几乎无人可从狼群的口中逃出,所有人才确定下来。成钰是真的没有希望了。“郡主……”有人艰难地开口,想要劝告几句,却忽然看见天边处的方向传来微弱的红光,正要开口,忽见季沧亭下了马,单膝跪在草地上。“嘘……别说话。”季沧亭的声音嘶哑异常,但语调却是冷静的。在身后人诧异的目光下,她拨开面前的草丛,抓了一把地上的泥土。“郡主,不找了吗?”季沧亭紧紧握住手上的泥土,没有回答对方的询问,起身面无表情道:“情况不对,王庭已毁,单于已献上降书,为什么王庭附近还有调兵的粮草?”她手中的泥土掺杂着一些新鲜的青稞麦,这是匈奴的主粮。将士们立即警惕起来,道:“莫非是单于撕毁和谈?”“不会,那老单于安于享乐,没那个胆子,除非……是兰登苏邪谋反了。”季沧亭重新上了马,道,“走,转去王庭一探究竟。”“那……成二爷不找了吗?”季沧亭一僵,连袭光都不动了,转过头来想看她,她深吸一口气,对着茫茫的草海彼方低声喃喃道——“你不准骗我,不准……”☆、第五十七章浴火·其四两日前,厄兰朵雪山圣河边,火把熠然,南侵饮恨的匈奴诸部在这里汇聚,聆听着匈奴单于对兰登苏邪的最终判决。“几十年来,本王待你如亲子,为何要背叛于本王?”匈奴大小领主的视线下,兰登苏邪被捆在高高的柴堆上,只需单于一声令下,草原上最强大的战神便会灰飞烟灭。“单于待我如子,我又何尝不是事单于如父?”兰登苏邪丝毫没有惧色,“数十年为单于开疆拓土,让王庭的统辖之地扩张了数倍,西至乌云国大漠,东至沧海,五一不在我们手中。”老单于勃然大怒:“若非因此,本王便不会留你到现在!你应该知晓这一切都建立在你的忠诚之上……兰登苏邪,你的心太贪婪了,大巫师认为这并不是一个值得期待的王者应该去做的。”崤关战场上兰登苏邪那果断的一箭,让本就生性多疑的老单于大为失望,他原本有意将王位传给他,可如今的局面,却是他自己断了后路。匈奴人不那么重视血统,但是他们重视忠诚,在这样吃人的草原上,忠诚是他们衡量交往用人的唯一品质。面有纹彩、满头羽毛坠饰的匈奴大巫师上前道:“左贤王,无论如何,你背叛了单于,这无可争议,必须死在这里。”作为他的生母,大单于旁边的阏氏绞紧了衣角,但在诸部领主面前,她并未丧失作为一个阏氏的姿态,只是满眼悲戚地对单于道:“他犯下的罪无可饶恕,可看在吾儿多年为王庭征战的份上,请单于不要让他的身躯埋在泥壤里。”大单于点点头道:“大巫师,免去火刑,改赐他天葬吧。”比起痛苦的火刑,这是一个体面的厄兰朵人应该有的死法。大巫师点点头,命令一些匈奴的壮汉举着大桶的鲜血泼在兰登苏邪身上,不一会儿便吸引来了远处窥伺盘旋的秃鹰。“左贤王,饮下这碗离魂药,你将不会感到任何苦痛,让神鹰带着你的躯体回到昆仑神身边,这是王庭敬你的最后方式。”无数的匈奴人双手交叉紧贴肩膀,对着兰登苏邪垂首行礼——他缔造了厄兰朵无数胜利的神话,让无数匈奴人衣有服、食有rou、行有奴,可这一败,却让他落得这个下场。满身沐血,饥肠辘辘的秃鹰仿佛习惯了草原上这种献祭的形式,知晓这时候下来啄食不会有猎手来打扰,便盘旋着靠近,刚一落在他绑缚在木架上残破的手臂上,坚硬的喙正寻觅着何处下手才能一下子咬去一块鲜rou时,兰登苏邪蓦然哈哈大笑。“哈哈哈……你们枉为昆仑神的子民,还不如汉人,至少汉人的庶母还能说出‘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而你们,空有虎狼之性,却安于在苦寒中狩猎放羊!”这笑声惊退了旁边打算灌他离魂药的巫师学徒,即将俯冲下来啄食猎物的秃鹰亦为之一惊,嘎嘎怪叫着又飞上天空。“你……”单于猛然咳嗽起来,“你已为越人所重创,再无法提刀上阵,还有何志气能说出这等狂言!”兰登苏邪眼前一片血红,漫长的执念,对中原的无限向往在死刑架上迸发。“我没有臂膀,还有我的双足能走到崤关之前,没有王庭,还有我的部族聆听我的冲锋,我的血rou愿为成为马蹄下的土壤,我的骨头能撬起那座城墙!”每一个领主、士兵、牧民都抬头看向他,那些掠夺的根性逐渐减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拨云雾的开明。他们不知道,这在中原的教化里,被称为开蒙。读书可以养气,而言辞,可以励志。“我的儿子——”阏氏站起来,颤声道,“这是你的愿望吗?”阏氏听罢,拔下头上的金簪,冷不防地用力刺进单于的后颈里,在四周的惊呼声与单于不可置信倒下的视线里,阏氏对着兰登苏邪泪落如雨。“我的儿子,你想要去建立厄兰朵的不世功业,那就尽管去吧!”仿佛是某种骤然被点燃的信号一般,四面八方涌出无数人影,冲上死刑架,将兰登苏邪解救下来。兰登苏邪残臂举刀,对着仍犹疑不定的诸领主高声道——“我和我的部族,将为那座城战死!你们余下的人尽可袖手旁观,那座城门之后的财富,你们尽管去掠夺!现在告诉本王,你们敢一同赴战吗?!”……秃鹰啸叫着穿过天空上不祥的浓云,远野上传来夜夜皆然的狼嗥,散发着新鲜泥壤气息的夏风躁动不安地拂过茫茫草海。季沧亭虚虚拢住双耳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一切异响,也许是草原上的风夹带了几缕不安的沙粒,一眨眼间,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