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小说网 - 经典小说 - 朝生暮死(h)在线阅读 - 宝宝

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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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寻不是第一次撞见这种事情——

    曾经她就亲眼见过江鹤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那时候,两人还只是未婚夫妻关系。

    她跟江鹤池结婚之后,也没见过他跟顾若雨在一起。

    她就认为,他们早已经断了。

    何况她有自己的目的,江鹤池选择跟她结婚,也有他自己的理由。

    她身上有他想要且无法割舍的东西,加之,江鹤池是个成熟理性又洁身自好的男人,不是所谓的花心浪荡公子,做不出来脚踏两条船这种事,二者抉择之下定会斩断前尘,怎么会除了她之外还跟别的女人纠缠?

    可现在,当看到这一幕,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未深入了解过自己的丈夫。

    正如他,也从未了解过自己。

    前一秒,他还打电话来关心她的生活状况,后一秒,就跟别人手挽手进酒店。

    他打算瞒她多久?

    又到底有哪句话是真的呢?

    江延笙说他早就已经回南城,可这段时间他却隐身,又跟别人在一起,是后悔跟她结婚了还是不想见到她?

    越想,她对江鹤池的埋怨就深一分,她本不该有这样的情绪。

    因为,她跟江鹤池本就是各取所需。

    大概是他们认识的这几年,他对她太好,好到差点让她沉迷其中,让她忘了当初这段关系是怎么开始的。

    ……

    外面早已空空如也,仿佛刚才的场景只是假象。

    温寻收回视线,回过头,便看见江延笙歪斜着身子,单只手臂抬起来,搭在扶手上,托着下巴,低眸与她静静对视。

    暗色的光线在他脸上勾勒出冷漠而凌厉的五官轮廓。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酒味,经过夜晚的发酵之后,浓郁得让人心惊。

    可他眸色一半清明,一半醺然,流露出来的凉意,凝结成冰。

    看不出半点醉态。

    江延笙让林晨开车,随后打开了后座的挡板,启动私密模式。

    空间一阻断,车内的气氛变得更僵。

    温寻抹掉眼泪,不想在他面前表露自己的脆弱。

    可她微微颤抖的眼睫,不平稳的呼吸以及全身上下透出来的低沉的情绪,江延笙尽收眼底。

    她已然恢复了原先淡漠如水的表情。

    “看你这么伤心难过这个样子,似乎是真的爱上他了?”

    “总之,我永远不可能爱你。”

    语气,不甚幽怨。

    他蓦地收回手臂,掌心压在大腿上方,指节缓缓扣紧,没去看她,懒懒掀唇“呵”了一声,极淡的讥讽意味。

    似是对她口中所谓的“爱”的回应。

    她气得别开脸,胸闷肝疼,不与他扯这个话题,绷着声音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延笙轻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觉得有必要让你认清一些现实,江家少夫人这个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

    “美梦做久了,总有一天会醒的,你顶着这个名头,没想过它究竟属不属于你?”

    梦,终有一天会醒。

    他在提醒她,亦或是警告。

    温寻何尝不知道,经江延笙这么一搅和,无论是无心还是有意,她和江鹤池之间,原本存在的裂痕又被扩大了一寸。

    就等着分崩离析的那一天。

    而今晚上,江延笙带她来这看到那一幕,她忽然明白,她所幻想的那个梦,其实已经碎了。

    江延笙这张嘴吐不出象牙,但有句话说的对,在绝对的权贵面前,她算什么?

    她什么都不是,她只是她自己。

    温寻侧头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车流首 发     e  m o  s  h  u w  u   .   c o   m    涌动,过眼之处,繁花如锦,璀璨如星,吸引着人堕入无尽的欲望。

    她回头看向江延笙。

    男人依旧不动如山。

    她想,这两兄弟之间是不是存在什么仇?

    视野里,江延笙凌厉深邃的面容近在咫尺,余光落至脖颈下方露出来的一截洁白干净的衬衫领口。

    她最讨厌看他这副高高在上,自以为能翻手为云的样子。

    这副好看的皮囊之下,不知藏着一颗多么丑陋的心。

    温寻沉思了下,随后挪动身子,手指伸过去,握住他搭在膝盖上的修长手指,缓慢地,主动往他大腿上爬去。

    他手指冰凉,指尖相触的那一刻,温寻心尖颤了颤。

    手臂挪动着,毫无顾忌地搂住他的腰,仰头对上他深暗的目光时,又亲了亲他的下巴,举止大胆,但不清晰的视线里,早已面红耳热。

    女人动作显然不娴熟,甚至还很僵硬,落在男人的眼中,有几分矫揉做作的姿态。

    江延笙眉目松动,低眸无声地看着她的举动,眼底的冰霜渐渐融化,轻浅地勾了下唇,大手抱住她的腰,将人牢牢锁在怀里。

    两人霎时拉近了距离,那双修长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那处的软rou。

    江延笙微微低头,就能碰到她的额头。

    鼻尖抵上去,湿热的呼吸交融。

    他不说话,捏起她的下巴,低头压了下去,与她深吻勾缠。

    从一开始的浅尝辄止,到后来的深入紧逼。

    这个吻不带任何的欲望,就只是占有和宣泄。

    半晌,他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磕撞之间,她的牙齿咬破了他的唇,血渗了出来。

    江延笙顿了一下,口中腥味弥漫,他眸色沉下去,报复似的在她嘴上啃咬。

    温寻正要撤离,被人扣住了后脑勺,两人的嘴又黏到一块去。

    所有声音在这一刻消失,感官随之放大。

    唇上一片尖锐的痛感。

    她身上竖起来的如同刺猬的那层防备和屏障逐渐松懈瓦解。

    被吻到差点窒息,江延笙才松开她。

    江延笙捏了捏她发烫的耳朵,“其实我还挺想看看他知道后的反应。”

    她心口一跳,“你们是兄弟,他知道了,你不怕你们反目成仇?你就不怕他会对付你?”

    “等他死了就阻碍不了我了。”

    她微微睁大眼,“死”这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有种莫名的?人感,这话不像是假的,可他语气太过轻描淡写,让人虚实难辨。

    不过,看来是真有仇。

    “他死了你会放过我吗?”

    “看你表现。”

    她哑着声音问:“那你呢?”

    江延笙:“我什么?”

    “你以后会不会也这样对我?”

    不爱她,却要绑着她。

    她神情中带着些许不安。

    依照两人现在的关系,她这话显然问得多余。

    模糊的光线中,女人眨巴着一双乌瞳,直勾勾地看着他,眼底似泛着莹莹水光,经由车窗外极速闪过的霓虹光线的照映后,显得越发冷寂动人。

    他眼眸一暗,长臂搂紧她的腰肢,唇落在她耳畔,说:“宝宝,当然不会了,我只喜欢你。”

    甜言蜜语嘛,谁不会说,谁不爱听?

    有人不以为意,有人因此生执。

    温寻手掌抵着面前guntang又坚实的胸膛,靠在男人怀里,双颊绯红,平复着紊乱的呼吸。

    唇上仍留有被咬之后火辣辣的痛感,以及那种缠绕不止的舌尖发麻感。

    思绪乱作一团,心是空的,脑中逐渐有什么东西清晰起来,许久,微微扯唇一笑,她好像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了。

    ———

    江延笙抽完一支烟,等烟味差不多散去,拿着手机,烟盒和打火机回卧室。

    屋内还留着一盏床头灯。

    弯身将烟盒和手机放置一旁,男人正准备上床。

    “不要……不要……”

    低低浅浅的呢喃声夹杂着哭腔从身旁传来。

    他指尖一顿,抽回手时不小心打翻了旁边的酒杯。

    酒杯“砰”地一下碎在地上,玻璃碎片扎进了他的手指。

    疼痛令他清醒,江延笙抬眸,往床上一看,这动静并未将她惊醒,黯淡的光线中,女人紧紧皱着眉,睡得并不安稳,口中呢喃着“江鹤池”这三个字,像是陷入某种梦魇之中。

    他此刻没管别的,脑中不断重复着女人的哭腔声,还有那个令人厌恶的名字。

    他忽然觉得可笑又不公平,凭什么那个人那么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她的爱?

    他有什么资格?

    他费尽心思将她夺过来,好不容易变成属于自己的东西,怎么可能允许到头来,功亏一篑?

    ....…

    温寻这一晚又是噩梦连连。

    几番激战,身体早已疲软,不堪重负。

    许是因为这样,导致让恶梦钻了空子,辗转反复,混乱又折磨。

    很多很多的回忆碎片从大脑深处钻了出来,一部分是小时候的回忆,还有一部分是关于江鹤池的记忆。

    她想起他们初遇的那一天。

    那日她将刀子捅入那人身体里后,就慌不择路地从房子里跑了出去,半路上不小心撞上了江鹤池的车。

    她自然认得这个男人,南城豪门权贵——江家大少爷江鹤池,听闻此人心善慷慨,行事光明磊落,是个正人君子,不光事业做的风生水起,还兼顾慈善行业,又是捐钱盖楼,又是出资扶贫,为此还上了南城财经新闻,评价他“出身资本家,却有一颗慈悲心,”亦是所有高校的座上宾。

    之前还两次受邀出席南城大学主办的财经主题讲座,请他当特邀嘉宾。

    此刻见面,她满身狼狈,他一身清贵。

    他高贵如神明,而她仿佛跌入泥潭里微不足道的尘埃。

    两人就这么真正有了交集。

    温寻那时候有个疯狂的妄想。

    她要逃离那个地方,光她一个人的力量,不够。

    恰巧这个时候她遇到了江鹤池。

    这难道不是命中注定吗?

    她只有抓住这个上天给的机会,努力往上爬。

    她清楚的明白,只要江鹤池对她青睐一点,她的命运或许就能改变。

    那之后,她便制造了更多的能见到他的机会。

    她一开始就以弱势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引起他的同情,获取他好感。

    她承认,她从来不是个善良单纯的女人。

    不过她也没想到,她会那么容易就成功,只那么两三次,江鹤池的态度就对她有所不同。

    那时,江鹤池需要一个能带回家的适婚对象,而她刚好出现,且合他眼,因为伤了人,遭遇了很大的麻烦,她孤立无援,无权无势,为此承担的后果——要么进局子,要么以命抵命。

    这样的人,最好掌控。

    他说:“跟我结婚,你遇到的所有麻烦,我来摆平。”

    他忽然间朝她丢出个炸弹,将她完全炸懵,过后,就像一把火,势如破竹,在她心底那片荒原上疯狂燃烧......

    毫无疑问的选择。

    江鹤池是她濒临绝望之际好不容易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

    两个人心里都打着各自的主意,好在,一切都很顺利。

    他带她回江家,对着当晚家宴上的长辈亲戚介绍说这是他的未婚妻,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他突然来这么一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到了他们领证的那天,江鹤池多数时候事务繁忙,领证前一天还在省外出差,那日下午她在烈日下站了好半天,才看到江鹤池的身影,他匆匆来迟,秘书跟着前来,早早疏通好了关系,不需要废多少时间。

    盖章领证,一气呵成。

    自此结婚效议生效。

    接着,眼前的场景发生了急剧的变化。

    记忆往前推,画面支离破碎,又一块块拼凑起来,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深刻清晰——那是她永远都忘不了的时候。

    她跟着江鹤池去南岛参加贺老爷子寿宴的那一天。

    二十多年前,南湾部岛的经济还不像现在这般发达,它混乱,黑暗,不堪,被称为人们放纵欲望的天堂。南岛虽面域广阔,但地处偏远,加之当地政府不作为,高官勾结,收受贿赂等行当,致使某些不法势力越发猖獗,只手遮天。

    不过,近些年中央打击黑恶犯罪的力度大大加强,大约十年前,南岛警方经过周密的部署和计划,耗费大量物力警力搜集各种资料和证据,极力剿灭了当地势力最大最深的帮派组织——青门,青门最开始只是一个小小的帮派,里面大多是些家境贫穷,浪迹于街市的街头混混,主要以抢劫、绑架他人勒索讨要赎金为营生,后来随着势力壮大,阶级分明,他们尝到了金钱和权利带来的甜头后,行使的那些勾当手段越来越胆大妄为,肮脏不堪。

    这么盘根错杂又庞大的一个组织,想要彻底攻破,不容易。

    得先要有人打入内部,探清虚实之后,将消息带出,才能做好接下来的层层部署。

    据说有个年轻警察,隐藏身份在里头潜伏了半年,却因不小心被发现了身份,最后死于非命,死状凄惨,且死后,尸体被丢进了海里喂鲨鱼。

    海浪涌来,便抹灭了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他的家人不知道他死了,更没人给他收尸。

    那些人手段之残忍,触目惊心。

    而要将青门的头目抓出,绳之以法,更是难上加难。

    但没有他法。

    之后警方再想从中窃取到重要的消息,便得十分小心谨慎。

    警署这边秘密筹划了两三个月,却未寻得下手机会,这时,内部传出来消息说,青门老大突然暴毙,青门内部处于近乎分崩离析的状态,内斗纷争不止,致使青门受创严重,内忧外患,最大的头目死了,手下的那些人,也作鸟兽逃散,要么被抓,要么下落不明,构不成重大的威胁。

    之后,南岛警署集结警力,趁此机会一锅端了他们的巢xue。

    从中还缴获了不少非法药物、枪支器械等大量违禁物品。

    此举无异于杀鸡儆猴。

    这事过去没多久,又曝出几个贪官污吏暗地里勾结青门,收受巨额贿赂的消息,这个罪名判下来,起码是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潜逃之际,几人在东腾海运码头落网被抓,其中不乏有宁死不屈,企图坐船潜逃,结果被在码头早早设伏的警方开枪射杀的罪犯。

    那时候网络还不像现在这般发达,但这种事情还是闹得很大,报纸上都是这些新闻。

    至此,南岛才逐渐走向和平。

    但直至今日,警方也无法将那些隐藏得更深的势力彻底铲除。

    他们只是隐匿起来,以另一番面貌出现在世人眼中。

    有利益的地方,就会有罪恶。

    之后,随着南湾部岛政策改革,政府出台了免税免签经济政策,当地的发展势头越来越强劲,新兴企业如同雨后春笋,层出不穷,但跟贺氏这样扎根数十年的底蕴深厚的大型家族企业相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贺家最开始是做海上船舶生意发家的,后来把握住时代商机,利用优势与机遇将业务经营范围扩大,从船只贸易拓宽到皮包零件、五金家具等业务,之后就晋升为当地有头有脸的世家之一。

    贺家老爷子和江老爷子年轻时候就认识,如今也还有商业上的合作往来。只不过,因为贺家几个兄弟姊妹长大成人,相继成家立业,又因为某些意见不和,立场不同,以及家族内部矛盾之类的原因导致双方关系割裂,大儿子一房搬迁至京都发展,贺老爷子便和二儿子小女儿留在南湾部岛生活,如今八十岁了,早已儿孙绕膝,不问世事,颐养天年。

    江鹤池南岛之行的目的,其一就是给贺老爷子祝寿。

    贺老爷子的八十寿宴,自是办得很盛大,晚宴上来的大多是南岛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及各地亲朋好友。

    江鹤池此次,是代表江老爷子而来。

    晚宴上热闹非凡,到处都是谈笑风生,推杯换盏。

    江鹤池带着温寻去见贺老爷子,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能跟他一起出席的女子与他关系自然不一般。

    于是,宴会厅的角落里纷纷飘出了猜测议论的声音。

    后来不知是谁,想起了一件陈年旧事——江家大公子江鹤池和贺老爷子的外孙女顾若雨曾有一段情缘。

    都说郎才女貌,天定姻缘。

    只可惜,这段缘分还是断了,最终没能走到头。

    分手的原因,只怕只有当事人知晓,外人无从可知。

    众人便又十分好奇,想知道江鹤池身边的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而这些闲言碎语,也传入了温寻和江鹤池的耳中,后者面不改色,仿佛没听见,温寻心中存疑,但没当面问出口。

    过后,就是一番交际的时间。

    将礼物送上后,江鹤池见温寻累了,便带着她到休息区那边休息,拿了一杯葡萄酒给她,又让人送了几样口味不同的甜点过来,嘱咐她不必时刻陪着他,贺家的宅子很大,也很漂亮,老爷子爱热闹,这场精心置办的宴会,除了无聊的交际场外,还准备了些有趣的节目,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这样的场合,他很难时刻顾上她。

    之后就带着秘书去跟人交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