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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如释重负,反倒觉得五脏六腑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以为她死了?大家会都以为她死了吗?章绎之低声道:“清如,你再次回来,我真高兴。”她依然低着头,无论他的语气有多温柔,眼神有多宠溺,只是扯出笑说了一句:“我知道。”第二天中午,付清如给在办事处工作的章绎之打了个电话,在玉萍的陪同下,终于可以去医院看望月香。天气有些阴沉,时不时飘着零星小雨。街道两侧摆着卖水果、馍馍的小摊子,茶铺的招牌在风中飘来飘去。她提着水果经过一家相馆,朝玻璃橱窗里一望,就见老板捧着照相匣子,正给人照相。忽听到玉萍喊了声:“小心!”她被扯到一边,一辆踏板上站着警卫的汽车呼啸着从身边擦过去,速度极快。她的心猛地提起来,手里的袋子也落到了地上。玉萍慌忙蹲下去收拾完散落的苹果,又起身查看她,“都怪我大意了,付小姐没受伤吧?!”付清如平复受惊吓加快的心跳,道:“我没事,这不怪你。”玉萍看苹果摔烂两个,不禁气愤地说:“大白天的,这些人是不是没长眼睛,怎么开车的!”付清如转身,没走两步,发现差点撞到自己的那辆车停在了前面的一家珠宝店门口,警卫们背着枪下车,分站成两列。认真看,那些面孔竟有点眼熟。几乎同时,她想到了第一次无意撞见阿余的胡同,追他的人个个凶神恶煞。大约是太吃惊反而留下印象,她当时是慌乱的,至今却居然记得他们的样子。(站男配吃无糖玻璃渣)绮怀(民国)圭角不露(一)(三更)圭角不露(一)(三更)车门打开,一个男人先下来,接着是头戴贝雷帽,穿洋装的时髦女子。那女子挽住他的手臂笑道:“不是说好了跟楚叔叔去喝茶,来这里做什么?”他道:“这里的钻戒是全城最好的,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女子扬头,眼眸顾盼神飞,“我才不看呢。”他体贴道:“你不亲自挑,我怎么知道尺寸。”天越来越阴,雨似乎大起来,付清如觉得整个人瞬间被冷风吹了个彻底,连骨头都疼得慌。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懵在那里。喧闹的人声此起彼伏,穿大衫拎鸟笼的老人们谈论着什么,还有几个穿蓝衣黑裙子的女学生说说笑笑走过去,他们没有太注意站在拐角的两个人。玉萍见她脸颊泛白,焦急道:“付小姐,你怎么了?”她摇头,涣散的意识重新聚拢,“没什么,我有些不舒服,还是先回家吧。”玉萍见她脸色难看,立刻从路边拦了辆黄包车。经过珠宝行的时候,她听到里面传来女子娇嗔的声音,“那个我不要,看上去太小气了!绎之,你过来看看这个?”付清如垂下眼睑,一口气呛到胸腔,咳嗽起来。她连忙拿出手绢,捂住嘴巴。眨眼的功夫,黄包车跑远了。四月,形势急转直下,北洋政府向湘南分三路进军。由国民党稳健派人士出面,正式提出改组军政府的主张。滇系军阀率先通电西南各省支持主张,提出护法各省现宜遥戴黎元洪或冯国璋为大总统。在政学系及益友社cao纵下,不顾革命党议员的坚决反对,非常国会强行通过了。孙中山当日即提出辞呈,并发表通电愤然斥责国之大患,莫大于军阀争霸,南北实则是一丘之貉。江州谢宅内,枝头的西府海棠开得正好,被暖洋洋的日头照着,一片晃花人眼的明艳。雪英躲在院子里的石榴树后,就听谢明远的声音从书房的窗格子高高飘出来,恨铁不成钢道:“为个已经死了的女人不要命,我没有这样没志气的儿子,死了倒干净!”三太太梅兰道:“督军,甭管他是为了什么如此卖命,但终究是替您打了几场胜仗,收回了西平峰那么重要的军事地,他受伤昏睡了几天,您不闻不问,若是传出去……”“不要以为他立了个军功就了不得了,敬轩都比他这当哥的有出息,我看他这个参谋长的位置是坐不住了!”“敬轩是个领兵打仗的人才,可要不是敬遥在背后指点,哪能攻得下来。您消消气,气大伤身。”雪英听着父亲母亲的话,不高兴地嘟了嘟嘴。虽然她平时老跟三哥对着干,但心里却清楚,三哥做的都是对的,父亲如此,未免有失公正。况且,三嫂突然去世,这消息本就对每个人都是不小的冲击,三哥纵是伤心,那也是人之常情。若是当初知道北边这样乱,匪患猖獗,便是她也会拦着三嫂别去。可惜三嫂那样一个柔弱美人,竟就不明不白香消玉殒了。身后有人轻声问:“小雪,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她回头,看二姐站在不远处,连忙摆摆手跑过去道:“二姐,父亲还在气头上呢!”美英朝书房的方向看了眼,满不在意道:“别担心,三妈最是手段多,总有办法的。”雪英点点头,美英又道:“三弟刚醒来一阵了,你去看看吧。”雪英听了这话,一溜烟就往后边跑去,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进入房间,只见一个法国医生正在整理药箱,大嫂陈思珍和赵家小姐赵君眉在旁边照应着。雪英奔到床前,一叠声道:“三哥,三哥,你感觉怎样了?”谢敬遥的腹部被炮弹弹片击中,前线医疗条件本就差,他又连着数天坚持带伤上阵,导致感染发炎,人昏迷过去。石磊带回来的时候,伤口都开始溃烂了。被精心照顾了阵子,才逐渐好转。他看着雪英忧心忡忡的样子,淡声道:“放心,你三哥没有那么容易死,倒是你这副愁眉苦脸的表情让人看见,怎么嫁得出去?”雪英哼道:“讨厌,人家这样担心你,你还有精力消遣我!”谢敬遥牵起嘴角笑笑,但仍是因腹部伤口的痛楚皱了下眉,一旁的赵君眉急道:“你别说话了,好好躺着吧。”他抬眼望去,低声道:“君眉,多谢你了。”陈思珍笑道:“要说谢,你谢君眉meimei的地方还多着呢,不是她整日在这里衣不解带照顾你,你怕是好不了这样快。”美英也附和道:“就是,我看着赵小姐都心疼呢。你昏睡期间,我看到她坐在床边好几次悄悄抹掉眼泪。”赵君眉先是满脸羞红,听美英这样说,接着眼睛又噙满了泪,哽咽道:“我不要你谢我,只希望你以后别这样了,我……我就……”话说到一半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