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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审讯手段太暴力,丝毫不懂何为审讯。丧龙看不下去,推门进去,毛遂自荐,亲自审问。消息传给谁?保镖一遍一遍地问,程宇年神志模糊,答不出来。丧龙检查他状况,突然破口大骂:“叼!”程宇年张嘴咬住他胳膊,凶狠如疯犬,做最后挣扎。好不容易掰开他嘴,手上都掉层皮。毛遂自荐?简直是自找麻烦。这时,保镖接到朗少秘书电话,丧龙蹲在地上,竖起耳朵认真听,嘴皮不停,骂骂咧咧,听到熟悉人名,顿了顿,抬头看向保镖。保镖挂断电话,讲:“不用管他了,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丧龙问:“边个啊?”保镖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一个姓江的差婆。”程宇年抬动无力的胳膊,抓住保镖的裤腿,保镖回头,抬脚踹开他。每个人一生下来,就有选择能力,偏偏总有恶人要扼杀他们的选择能力。丧龙有选择,是不敢选,不敢同陆钦南商量,为一个无关紧要之人坏事。陆钦南不是善良之辈,他只在乎他的Madam钟,旁人都是Sandy,连他自己亦可以是Sandy。万不得已时刻,一面伤害,一面弥补。可弥补是亡羊补牢,最无力最绝望。丧龙让身边小弟盯好程宇年,他匆忙离开游轮,他已亲眼见过程宇年下场,不能不想象江月的下场。车子从维港开往西九龙。黄昏逝去,夜幕初上。丧龙看到江月从警署大楼里走出来,深蓝色牛仔,过肩长发,面容俏丽。丧龙按住胸口,猛跳的心终于安静下来。他远远地跟着江月,竟然会忘记江月身份,车子开过西九龙警署,绕过一条街,Madam早已发现,在街转角等候。江月站在车窗前,一脸警惕:“飞仔龙?你跟踪我做什么?”丧龙支支吾吾,总不能跟她讲程宇年被发现,她也很危险,思来想去,嘴巴太笨拙,莫名其妙讲出:“上次你请我食饭,今日我想请你食饭!”江月愣了愣,侧过脸避开他视线,笑出声。繁闹街上,不夜港作陪。丧龙趴在车窗上,望着江月明媚笑脸,心跳倏而漏了一拍,像那一日她递给他干净手帕,感觉好奇怪,心口酥麻发痒。江月转过脸来,“好啊。”其实,不是食饭,她想从飞仔龙嘴里多打探些消息,阿霓并不是事事都告诉她。她想知那位祖宗到底是什么角色,才会将阿霓骗倒。挑来挑去,变成简单快餐。江月不介意食好食坏,可丧龙很介意,他语无伦次:“下次,下次再请你,一定挑个好地方。”江月靠着街边栏杆,身后是士多店灯牌,亮亮闪闪,她双手捧着快餐盒,低着头,笑出声:“你一定没有好好同人拍拖过,约会都不会。”丧龙脸燥,最最后挽尊:“有!有拍拖过啦!”“可你约会好烂。”丧龙摸了摸后颈,“……这又不是约会。”霓虹街头,两人捧着快餐盒,一边食饭一边讲笑。江月忽然问起陆钦南,丧龙慢慢收起笑脸,问:“你们在调查吗?”江月看着他,摇摇头,“是我想了解。”“为了Madam钟?”江月低头看着腕间的手表,如实点头说是,她没办法说谎。丧龙放松下来,请她不用担心Madam钟,陆钦南再如何,都不会伤害Madam钟。见她看腕表,丧龙以为她要急着回去了,便开口问:“我可以送你回去吗?”目光柔软,声音轻轻,一点都不像平时粗脑筋的丧龙。江月抬起脸,莞尔一笑:“好啊。”丧龙看着她,一时发怔,继而也跟着笑笑,她唇角沾了菜酱渍,他伸手想要擦掉,却迟迟没有行动,按捺住内心不知名sao动,后退几步,让她先上车,他去买个东西,很快回来。士多店有包装好的手帕,折叠成方形,被透明塑胶袋包住。他从士多店出来,抬头朝车子的方向望过去,车窗敞开,江月坐在里面,似乎是打开了音乐。他往前走,江月转过脸来,朝他微微笑着。突然间,轰的一声,漆黑的夜晚被烈火点亮,爆炸气流炸开一旁事物,碎片玻璃溅到他身上,他呆愣着,摔坐在地,看着眼前烈火,失去了思考反应能力。从喉咙里挤出单调字节,像刀子在喉咙里插入、拔出、翻搅——“江月。”二十六岁春天,西九龙亚皆老街,丧龙第一次知撕心裂肺是何感觉。数月前,一张蓝白相间方格手帕,一块雪白香皂。*山顶上,钟霓没有等到程宇年,却等来刘锦荣。山下轰的一声,紧接着是火光。刘锦荣收到讯息,西九龙警署附近发生爆炸事件。夜晚,警笛声响彻西九龙。刘锦荣同钟霓一起到场,在场的同僚见到钟霓,欲要说出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钟霓捡起地上残缺发黑的表芯,不好的感觉让她去看现场,要越过警戒线时,刘锦荣已经从同僚嘴里得知情况,快步走到钟霓身后,拉住她,厉声阻止她进入现场。钟霓捏紧手里的表芯,眼里是渐渐被熄灭的烈火,周遭是难闻的气味、嘈杂的声音。她回头,盯着刘锦荣,“我要进去。”刘锦荣看着她,差点就同意,“别忘记,你现在是停职期!”“我要进去。”她没表情,极力忍耐,还是这句话。刘锦荣犯头疼,“钟霓……”这时,有同僚过来,告诉刘锦荣,发生爆炸的车子车主是龙年。钟霓侧目望向说话的同僚,要他再说一遍名字。龙年。江月家里的线索墙上,所有人的名字都是江月亲手写上,她不知飞仔龙的本名,是江月写上她才知。她还笑话江月同飞仔龙走得未免太近,连人家本名都知啦。钟霓挣开刘锦荣的手,戴上头盔,发动车子。刘锦荣跟在她身后,问她要去哪里,回答他的是摩托车尾气。深夜,油尖旺。阿森用BB机留言,丧龙好不容易找到公用电话回电,阿森说现在不知发生什么事情,到处有凶神恶煞的马仔找他,请他一定要藏好,现在正月茶楼外已经有人盯着了,不能回去了。丧龙这才明白,有人趁着祖宗去澳门,存心要整他。他头脑发热,一只胳膊在流血,匆忙买了药用品,找地方躲起来。昏暗无人的廊道里,丧龙借着住户窗户亮着的光看了眼胳膊上的伤口,咬住纱布,笨拙地给自己包扎伤口。为什么是他的车?是不是说,如果他没有让江月坐上他的车,是不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哪怕就是要发生爆炸,死的人只会是他,可偏偏是江月。他不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