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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鼻尖只隔着几英寸,目光迎空对接住,一个平静无波,像海边巨浪拍打下的巨石岿然不动,一个锁眉直视,极力想要插穿他的皮rou看到骨子里去。好一会儿,玉真松开男人墨绿色的斜纹领带,坐回去点了根细烟:“阿政,你真是让我一天比一天刮目相看。”有智商而体面的男人,在这个激烈竞争的世界里,手段总要比女人多,也更易令人接受。那么既然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渡过大新港重建的这段时间,也就是说唯一的问题不过是一笔重建资金。除去银行贷款的那部分,金门的现金流水里已经抽不出更多,要是再抽,金门也会出现更大的危机。老宅内群头聚首,邵玉真宣布这两个月解禁,他们要再次联系泰国、马来、印尼有规模的走私商。金文琎从座位上冲起来:“我不同意!”其他几个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们是很愿意的,骨子里对重cao旧业的渴望仍旧强烈存在。以少对多就不说了,邵玉真的决定从来就没有被否决成功过。天要降灾,她没有选择。这是没有办法的最后的办法。她同样没有选择。八月中旬,一批来自南美,已经到了马来西亚中间商的秘密据点。这批货价值上亿,一定不能失手。等把这批货接到手,最大的难关也算是要远去了。玉真通过一次性手机跟中间商联系,敲定了价钱和所有的接头细节,手机就被李英杰当面销毁。在接货以前,她要确定这次接货的人选。金文琎闯进投资大厦,两夜未睡的他眼下发青,下巴上满是没处理的短短青茬。他把小田推出去反锁房门,大步流星地走到玉真面前镬紧她的手腕:“既然你非要做,让我去。”玉真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伸手轻抱了他一下。金文琎像是被海蜇的毒针蛰过,战栗地往后大退一步。玉真说不行:“我已经有了最好的人选。”长久没出现在他脸上的痛苦、愤怒、纠结再度跃然而上,纵然跟着他隔着一段距离,玉真仿佛嗅到了苦涩的味道,就似一味极苦的中药,喝到嘴里难以下咽,却不得不饮下。他饮了,漂亮的眼尾在胸口狂风海啸的冲撞下抽搐颤抖。金文琎耳膜中穿刺过一道尖锐的鸣响声,他摸着口袋找香烟。就像秦政说的那句话,他对于阿姐来讲,总是最没用的那个。他当然不想把秦政的话放在心上,这个姓秦的算什么东西。可是不论他说得对不对,金文琎自己明白,他就是背着坚硬光滑外壳下的一只丑陋不堪的蠕虫。勇气是无限的吗?他真的准备好再度接受邵玉真的拒绝了吗?答案或许是否定的。他的心脏结构好像跟别人不一样,他不能把问题想得太深,也不可以剖析得太明白,不是不能,是不可以。因为冥冥之下的躯体里,藏着一头扭曲的怪物,这个怪物最大的本事和攻击值是对准自己的——残酷地撕咬他自己的精神和rou体,他怕自己会被摧毁。他甚至不敢对人说,他每一次见到秦政就想杀了他,也许在白天这个念头并不清晰,但是在梦里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了。他不可以在表现得跟以前一样疯癫、肆意妄为,因为所有人都在前行,而阿姐永远都在前行的路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极力改变自己,不能让她停下来等待他的步伐。可是,真的有用吗。金文琎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再挺几次。“可以。”金文琎迫不及待地去掏自己的烟盒,,脑子钝钝模糊,指尖抖动着点了香烟:“我想知道是谁。”“李英杰。”“是他,那我可以接受。”他摔门就走。李英杰从楼底下上来,听了嘱咐并无二话。玉真触摸他消瘦而白的脸庞:“这次一定要万分小心,一丁点儿都不能出错。”“英杰,拜托你了。”李英杰接了玉真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贴着,他的眼睛里只有她,就算死也没关系。“阿强也在下面等着,老板,需要他一起吗?”“他?”玉真转过身走到落地玻璃窗前,思索片刻,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轻笑一声。她拿了外套往外走,李英杰跟着身后一起下了地下停车场,阿强从柱子后面转出来,玉真朝他微微一笑:“你先等我消息。”说完就上了车,车辆驶出车库,同大道里的车流汇聚到一块儿,往大新港的方向去。秦政在晚上八点钟,按照邵玉真的指示,同样抵达。——————————解释一下前几章,阿金带人来解决尚荣春时临走的那个眼神。他不是嫌弃阿姐的意思哦。抗拒是真的,嫌弃是没有的。那是真真的主观角度。你对我公平吗?等待秦政的是一项重大的考验,一条无路可退的荆棘之路。如果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扪心自问,这样做会不会错,答案到底是什么。然而在空前的巨大压力下,自台风席卷的那夜开始,自看到大新港满地狼藉的建筑垃圾和破损器材,自听到叶良伟飞机失事,仿佛有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无形而无名的力量,也可能正是所谓的命运,老天非不让她把这一关过下去。玉真觉得自己的胃可能已经坏了,一点点食物就可以果腹;吃东西已经品尝不到任何味道,也可能是后脑神经压迫到了味蕾,导致味蕾失灵。更可能是她的精神已近濒临到某个结点,这个结点如果过不下去,她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她还是必须把这条路走下去,这条路不能半途而废,如果半途而废,那么她前面这接近三十年的光阴到底是为了什么?所有的坏消息,衬得秦政带来的好消息非同一般。他就像....什么呢?仿佛他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他从银行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