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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家门第不高,反倒是好事,他又不喜欢我,乐得我妻族不显,怎么会不许?”“还是早些定下为好,”锦书素求稳妥,一颗心吊在半空中,总归是不放心:“夜长梦多。”“那我就去催一催宁海总管,”承安凝神细思,随即一哂:“借一借贤妃的势,也未尝不可。”圣上年富力强,并不畏冷,今年春天又来得早,三月的时候,含元殿的暖炉便停了。这会儿事情不多,人也清闲,宁海总管端着茶过去时,见圣上正在翻开,便知他心绪正佳,想起前不久二皇子与贤妃处委托他的事儿,一时间意动起来。“有事?”圣上见他面露踌躇,先一步问道。“是,”宁海总管低头答道:“昨日午后,二殿下送了份奏疏过来……”“奏疏?”圣上手一顿,抬眼看他,淡淡道:“他又没有参政,写什么奏疏?”“不是前朝政事,”宁海总管见他面色尚好,便自一侧取出一封奏疏,小心的笑道:“二殿下相中了一个姑娘,想求您做主赐婚。”“相中了一个姑娘,”圣上将手头上那卷文集扔下,接了奏疏过来,语气淡然:“是哪家姑娘?”“都在奏疏上写着呢,”宁海总管道:“您一看便知。”“哦,姚家的姑娘,”圣上略微翻了翻,随即问宁海总管:“哪个姚家?”宁海总管答得简略:“便是新科状元姚轩出身的姚家。”“门第倒是不高,”圣上对于姚轩印象不错,对姚家也知道几分,闻言道:“怎么,他也想学承庭,结交新臣了?”“那倒不是,”宁海总管承了二皇子的人情,帮着说和,也得了贤妃好处,叫圣上长子娶个门第不高的王妃,听出这话里面的不豫意味,便解释道:“姚氏是前两年入宫的,因为跟刘尚宫沾亲带故,被分到司药那儿去,因缘巧合结识了二殿下,并不是姚大人高中之后才相识的。”“原是宫人出身,”圣上此前也没细看,听他这样讲,才重新去看:“哦,还是徐氏伏诛那年入宫的。”宁海总管一笑:“是。”“那就准了吧,姚氏总归是官家女子,纵然家世低些,也无大碍。”圣上挺喜欢姚轩的,乐得提一提他家世,顺带着了了儿子婚事。提笔在那封奏疏上写了个“可”,他道:“这不是什么大事,承安也难得求朕一次,成全一回,也没什么。”将奏疏扔给宁海总管,圣上道:“拿去给他,再叫姚氏归家,等礼部与钦天监挑出日子来,再成婚便是。”“奴才晓得,”宁海总管应了一声,临出门之前又问:“圣上,您要见一见姚氏,训诫几句吗?”“有什么好训诫的,”圣上将手边上那卷文集拾起,摆摆手道:“就这样吧。”“这事儿办得漂亮,”宁海总管走出内殿时,脸上笑还没落下,心中道:“二殿下那儿满意,贤妃那儿也欢喜,能讨双份的好儿,真真是好事成双。”锦书是在刘尚宫那儿听到这消息的,虽然早有准备,却也或多或少生出几分虚幻感来。刘尚宫握住她手,笑吟吟道:“可见你是有福气的,二殿下中意你,嫁过去便是王妃,多少人羡慕的福气。”虽说二皇子不得圣上喜欢,年幼时也被人轻视,但皇子终究是皇子,容不得别人轻侮。年前,圣上便降旨为诸位皇子建设府邸,等到大婚之后,便要封王,上朝去领差事了。圣上现下存世皇子不多,二皇子最不济,也能做个闲散王爷,富贵一生的。“借尚宫大人吉言,”锦书入宫以来,刘尚宫颇多关照,少不得感激几句,道:“明日便要离宫归家,现下还要回去收拾东西,便不久留了。”“去吧去吧,”刘尚宫亲自送她出去,含笑道:“左右总会回来的。”一颗巨石落地,便是走路时,脚下也轻快些。锦书回到住处,便见承安在门口等着,扫一眼四下无人,才轻轻责备道:“怎么过来了,叫人见了,指不定就要说闲话。”“我叫人在外边儿守着呢,”承安满心欢喜,似乎要从面上溢出一般:“再者,他们说就说吧,人都快是我的了,还怕别人说?”“贫嘴,”锦书瞧得四下无人,便拉他进屋:“我明日便要离宫,待到婚前,怕是见不成了,你若有事,便去找阿轩,叫他带信便是。”“我都晓得,”承安低头看她眉眼,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再亲一亲,叮嘱道:“要想我。”锦书应道:“好。”“一点儿诚心都没有,”承安抱怨道:“应得那么快。”锦书哼一声,道:“那就不想了。”“算了算了,没诚意就没诚意吧,”承安握住她手指,往自己心口放:“要很想很想才行。”“怎么婆婆mama的?”锦书揶揄道:“又不是再见不到了。”“也是,”他轻轻笑了,随即又道:“真像是在做梦一样。”他们的婚期定在了六月,天气最是炎热的时候,锦书归家待嫁,要准备的东西也多,时间倒不宽裕。姚望长子中了状元,长女又被赐婚做了王妃,满心欢喜之下,简直要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只是见几个儿女都对自己淡淡的,说了几句之后,便讪讪离去,两下里都是安稳。锦书入宫之后,久久不曾见过两个弟弟,一道过去说话,少不得要哭一场,只是念及喜事在前,最后彼此劝着,终于缓将过来。承安母亲早逝,又无追封,如今儿子成婚,自然不会有加恩之事,大婚在即,少不得要自己cao持诸事。贤妃膝下的皇三子是夺嫡呼声最高之人,她自己也盼着借此封后,承安是长子,娶得王妃门第不高,或多或少也叫她松一口气,为表贤德,倒也忙里忙外,帮扶一二,也叫承安轻松许多。六月正是长安最热的时节,出去站一站都要出一身汗,更不必说在日头下行婚仪,种种大礼了。锦书出门时衣裙还规整,待到入了新房,内衫几乎尽数被汗湿透,沐浴之后才好些。承安比她还要辛苦,这会儿还在同诸皇子行酒宴,仍旧不得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