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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孔。朱绣听着好些才进来的人名儿,都觉得熟悉,心里只道这一波才是日后红楼里的熟人儿。才想着,就有鸳鸯领着一群人来给她道喜,却原来,老太太发话,朱绣、珍珠、翡翠、玻璃四个,升成一等,领一两银子的分例。鸳鸯一边催她换上新衣裳,一边令人给她舀水洗脸,重新上妆。“你倒有一身好皮子,又腻又滑的,只再白些才好,得擦上些脂粉。”鸳鸯摸了两把她的脸,翻她的妆台,找遍了也没找着粉盒子,就指着对过琥珀的屋子命小丫头:“去你琥珀jiejie屋里拿粉来。快去!回头我告诉她一声就是。”没两下小丫头就举着一个官窑瓷盒回来了,鸳鸯揭开,见是铅粉,笑道:“怪我住的远,我那得粉比这个要细白些,如今只将就着先抹罢,回头我送你俩一人一盒子。”朱绣刚擦干脸,见她拿着就要往自己脸上抹,急忙躲开。鸳鸯笑道:“要不我去老太太耳房拿我用的来?”朱绣头都要摇掉,这可是铅粉,谁的都不能往脸上抹呀。只得讨饶道:“好jiejie,我抹些面脂就好,便不擦这粉了吧?”鸳鸯无法,只得把那瓷盒子让人送回琥珀屋里,不过仍揪着朱绣,用成张的胭脂给她打了颊腮和嘴唇。又摁着她坐在铜镜前头,把她素日梳的头顶两个包包的丱发打散了,亲手给她梳了个双平髻。鸳鸯两只手灵活的将她顶发分成两大股,梳结成对称的环儿,相对垂挂在头顶两侧;剩下的头发,在颈后松松的绑作一束,披散在后头。梳好了头,鸳鸯又从怀里取出一对金丝桃样式的绒花给她簪在双环根上,那金丝桃又称金丝蝴蝶,毛绒绒的花蕊格外别致。这一打扮,果然已是个顾盼生辉的小美人了。鸳鸯见朱绣要谢她,忙笑道:“这是我贺你的礼物,咱们要好,不兴这谢来谢去的虚礼。”小丫头们都拍手夸好看,见打扮好了,忙簇拥着,去给贾母磕头谢恩。彼时,珍珠、翡翠、玻璃也都妆扮好了,大家一起磕头,贾母笑着给了赏,道:“朱绣还管茶房那摊子,翡翠、玻璃跟着你们琥珀jiejie,先管些屋里的杂事。珍珠……珍珠就先去宝玉跟前服侍罢。”花珍珠听闻,又惊又喜,倒是史湘云,靠在贾母怀里,撅起了嘴巴。贾母拍拍她,“她服侍你一场,我见她处事稳重、恪尽职守的,你二哥哥身边还没有个可靠的,好孩子,先借给你二哥哥使唤罢,我再给你个好的使。”说罢,就指着一个新进的二等丫头道:“这个叫翠缕,你先使着,若喜欢了,带家去也无妨。”又叫翠缕来给她磕头。贾宝玉素喜珍珠娇俏柔媚,立时喜得无可无不可,忙过来拉她起来,又问贾母:“老祖宗,我给花jiejie改个名字可使得?”贾母因道:“随你高兴罢。”贾宝玉便拍手笑说:“我前儿读陆放翁的诗,有一句‘花气袭人知昼暖’,竟极合适jiejie,便作‘袭人’二字如何?”这一来,花袭人的风头便掩过了其余三人,连廊下听候的老婆子媳妇都赶上来奉承,称呼她“花姑娘”。朱绣只觉自己见证了一个‘历史瞬间’,心满意足就回去了。玻璃、翡翠二人纵使心有郁气,也不敢表露出来,堂上堂下,倒也成一个言笑晏晏的和乐之所。这年,一直到寒衣节,荣国府上下都平静无事。十月初二那天,赖大家的哭着闯进来:“禀老太太,姑奶奶她……她没了!”贾母听闻,登时一口气没上来,晕厥过去。第26章进京贾母这一晕,阖府大小都悬着心,不管怎么说,如今荣国府还实打实是国公府邸,靠的就是贾母这块老国公夫人的招牌。贾赦也不躲着与小老婆丫头们厮混了,贾政也不与清客相公们附庸风雅了,两兄弟延请太医,足足忙乱了一夜,幸而贾母是一时伤心过逾,发散的快,至四更天就好转过来。贾母一睁眼,就见两个胡子老长的儿子服侍在床前,底下孙男娣女跪了一地,她上了年纪的人,不由得又悲从中来,握着贾政的手哭道:“你meimei竟先我去了,这是要摘我的心肝啊。”贾政忙慢慢解劝,思及老太太向来最疼宝玉,便又叫宝玉也来劝。贾赦倒被落在一旁。贾母方略略止住,见宝玉膝行上来,不免心疼,忙道:“好孩子,我知道你的孝心了,快起来。”又命李纨把贾兰也带下去,贾兰才不点大,跪了这些时候,早就疼的李纨五内俱焚,闻言,忙退下了。王熙凤也忙的很,这是她嫁入贾家门遇见的头一件亲戚间的婚丧大事,虽只是外嫁的姑妈,可这丧仪丧程以及合家小辈服丧诸事,也琐碎繁杂的很,她出月后又接管家事,正巴不得遇上些事情好卖弄才干,以压服众人。谁知过二日,府里静悄悄的,贾母、王夫人也没发下话来。熙凤心里疑惑,可林家停灵发丧路祭等不得,便只好来问王夫人。王夫人也正有些不自在,闻言就道:“老太太有了春秋了,不好再招她老人家伤心,你且按例置办就是了。”王熙凤听了,只得应着,半晌不见王夫人有别话,才出来照办。不能一展长才,凤姐便有些郁郁,她交代一声,自有底下人置备齐了送去扬州。甫一回房,见了贾琏就抱怨道:“往日常听说那位姑妈在家时何等得老太爷老太太的娇宠,如今这一看也不过如此。都说侍死如侍生,她还是嫡出的小女儿呢,这丧仪礼就沦落到和先头那两个庶出的姑妈一样儿了!“贾琏坐没坐相,歪着身子在榻上,闻言,从鼻子里哼一声,没好气道:“这还不好?你想想,若是咱们家大张旗鼓的哀祭起来,老远去那扬州奔丧的人是谁?还不是爷我!”凤姐就笑:“二爷不是常怨怪我拘的紧,那扬州繁华地,我可不信爷没动心。”贾琏阖眼装睡,这女人就说不通。若是旁的事,他自然愿意往那边一游,不说别的,就那扬州盛产的瘦马就够人垂涎的了;可这是嫡亲姑妈的丧事,林姑父又掌着盐政,多少眼睛看着呢,但凡他这内侄儿行差踏错一丁点儿,就要了命了。贾敏过世,贾母痛哭了一回,合府上下肃静了两天,就过去了。不说贾琏这一辈亲侄子该服九个月的“大功”,就是宁国府这隔了一层的,也该服三月“缌麻”,可两府上下就跟全不知规矩一样,从主子到奴才个个依旧大红大绿、金碧辉煌的穿戴。朱绣偷偷哭了一回,也不敢太出格,但平日也只捡月白、苍青一些素色的衣裳来穿,头上鬓上也特意挑了蓝色藕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