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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文一个月庆典,正文朗二三事

    

开文一个月庆典,正文朗二三事



    汽车开到半山豪宅,停到车库里,陈云打开车门要把许心蓝抱出来,许心蓝却拉着殷朗的手道:“我自己会下车~”

    小殷朗被许心蓝带去二楼,陈云在楼下给福利院高院长打电话说明情况。

    女孩的卧室是香软的,充满着青苹果气息,殷朗有些局促不安地被许心蓝牵着手带去洗手间。

    许心蓝熟练地去给大浴缸放水,一边放水一边打量殷朗道:“脏兮兮~”

    殷朗低头,许心蓝把他拉过来,用毛巾沾温水去擦他的脸,白皙肌肤底色露了出来,许心蓝比了比自己的手背,然后道:“好白~”

    让一个大人来看,就是白得不正常,但是许心蓝是个小孩,只觉得这个芭比娃娃真好看。

    陈云打完电话上楼,看到的就是自己女儿强行要脱殷朗的衣服给他洗澡,连忙斥道:“许心蓝!干什么呢!别扯他衣服!”

    “It&039;s   about   bedtime!”许心蓝也气鼓鼓喊回去,“我要和我的芭比娃娃睡觉!”

    芭比娃娃一手紧紧捏住自己的衣领,一手捏住自己的裤腰,小脸通红的皱着眉。

    陈云转过头来对殷朗道:“会自己洗澡吗?”

    殷朗急忙点头,许心蓝跟着连连摇头道:“芭比娃娃才不会自己洗澡!”

    说着话,许心蓝又要去扯殷朗的衣服,陈云快步上前分开两个小孩,对殷朗道:“蓝色调冷水,红色调热水,不许玩得到处都是水。”

    殷朗点头应了声:“知道了。”

    许心蓝被陈云强硬抱起来,一双小手还试图去拉扯殷朗。

    浴室门关上,许心蓝在外面哭了起来,殷朗在原地怔住,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许心蓝会哭。

    许心蓝被陈云带去大人主卧室的浴缸洗澡,玩了一会儿水,故意玩得到处都是,陈云气得无可奈何,伸手刮她的小鼻子,许心蓝开心地咯咯笑了起来。

    换好粉色小兔子长睡袍,许心蓝哒哒迫不及待地跑回二楼自己卧室。洗手间里殷朗已经换好了她放在一边的黄色小鸭子长睡袍,正在拿厚毛巾擦头发。许心蓝踩到小板凳上去拿卡通造型的小吹风机,对殷朗命令道:“蹲下来~”

    殷朗拿着厚毛巾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还是蹲到了小女孩身边。

    许心蓝拿吹风机给他吹头发,刚开始还有模有样,后面小手承受不住吹风机的重量,歪斜着将热风吹进去殷朗的眉眼间。他瑟缩了一下往后躲,许心蓝赶忙关掉吹风机扔到洗手间台面上,从小板凳上跳下来拉住殷朗,小手硬是去抬他的下巴要查看他的眉眼,语气焦急道:“疼吗?疼吗?”

    殷朗抿着唇不说话,许心蓝凑上前去亲他的额头学着mama处理她伤口时候的样子道:“亲亲吹吹疼疼走开!”

    殷朗怔住了,许心蓝牵住他的手,小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殷朗僵在原地,许心蓝上前抱住他又道:“抱一抱,你原谅我好不好?”

    殷朗没有说话,许心蓝着急了,放开他再看他漂亮的眉眼道:“很疼吗?要看医生吗?”

    然后她中气十足对着外面喊道:“mama!”

    殷朗被陈云抬着下巴查看,浅褐色的眸子泛着血丝,但总体来看没多大事,她放开他的下巴教训许心蓝道:“说了多少次用吹风机要喊mama来,今天还好不是你……”

    话说到这里,她反应过来连忙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殷朗跟我来。”

    许心蓝连忙抓住殷朗的手腕,陈云笑道:“你自己说的bedtime到了,你要睡觉,他也要去客房睡觉。”

    许心蓝撅嘴,刚才浴室没争得过mama,所以这次争执一定要成功,她直接哭叫要求道:“我要和我的芭比娃娃睡觉!”

    陈云要去强硬抱她,她直接整个人抱住殷朗,死也不放手。

    女孩的眼泪蹭得殷朗满脸满身,他能感觉到许心蓝对他的喜欢和关心,从第一眼看向他的时候,眼中那纯粹的欢欣和喜爱……

    而且,她不害怕他。

    这么长时间以来,许心蓝是第一个没有感知到他危险性的人。

    她脸上全是天真无邪,完完全全被溺养在宠爱里的样子。

    他在想,被人爱的样子就是她的样子吗?那么被她爱上的人,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于是殷朗尽管感知到陈云想让他主动推开许心蓝,但是他没有动作,他只是站在原地任由许心蓝哭泣着死死抱住他。

    许心蓝的哭泣分为好几个阶级,陈云和自己的女儿斗智斗勇这么多年,能清楚分辨出她是在装哭还是在真哭。这次是真哭,而且一上来就是鼻涕眼泪横流的大招,证明女儿是一定要和她死缠到底的,陈云头大地揉揉太阳xue,看看墙上的时钟,已经快错过bedtime了。

    全身都环绕着青苹果气息,许心蓝把薄被单盖过脑袋,摁亮毛绒绒的夜灯,幽幽的光照在殷朗精致美丽的小脸上,许心蓝看得目不转睛。殷朗被盯得面无表情,许心蓝凑上前给他脸颊上一个吻,殷朗石化了,许心蓝小声道:“晚安吻哦,你也要亲亲我。”

    刚才陈云给了许心蓝脸颊上一个吻,但是没有给殷朗,许心蓝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殷朗在薄被单下没有动,许心蓝伸手点点自己的右脸颊道:“这里亲亲,左边mama给过了。”

    殷朗凑过去,给了她脸颊上一个轻轻的晚安吻,许心蓝眉开眼笑道:“好啦!晚安啦!”

    她摁灭夜灯,然后张开双臂抱住殷朗,小脑袋埋到他的脖颈间蹭了蹭道:“晚安,爱你。”

    那是陈云在关上卧室门之前对许心蓝说的最后一句话。

    过了许久,许心蓝抱着芭比娃娃坦然入睡了。殷朗还睁着眼睛躺在薄被单下,僵硬的身体已经慢慢暖得融化起来,他把自己的小脑袋也靠过去,靠到许心蓝墨黑温润的发间,他机械地学着许心蓝的口气重复道:“晚安,爱你。”

    许心蓝抱着自己的芭比娃娃睡了大概不到一周,爸爸回来了。

    许相荣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殷朗,然后当晚许心蓝所有的哭叫招数都没用了。

    小女孩哭得昏睡过去,被分配去隔壁卧室的殷朗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听她的呼吸声,然后听到了厨房里的争吵。

    他悄悄地走下楼,小小的身体贴在墙壁上,听许相荣骂道:“什么小怪物!你想哪一天回来看心蓝被他开膛剖腹放在卧室的床上?!”

    陈云蹙眉道:“你也说得太夸张了,他又不是变态杀人犯……”

    “杀小动物,主动纵火……”许相荣拿起桌上散落的文件照片,放到陈云面前,“你自己看看退养他的家庭都说了什么!他没有情感表现!喜怒哀乐只有面无表情!刚刚心蓝在那儿哭叫的时候,你看他在干什么,他还是面无表情!但是他在看我!他在挑衅我!”

    殷朗抿唇,他看许相荣是因为他知道许相荣是这个家庭的决策者,他当时确实在想要不要杀了许相荣……

    心蓝哭得很伤心,他也很伤心,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解决掉让心蓝伤心的人。

    然后在许相荣狠狠瞪视回来的目光中,他意识到自己不能这么做,杀了许相荣只会让自己再次被退养,而且……会永远见不到心蓝……

    “他还是个孩子,他怎么挑衅你?”陈云听笑了,“你精神也太紧张了……”

    许相荣烦躁地抽出一张照片,殷朗第一天入福利院的大头照,他举起来让陈云看:“这张脸,看到了吗?能看出来颜色不正常吗?”

    陈云接过来看,看了一会儿道:“发色纯金色,瞳色……”

    “没错,他是变色龙吗?你跟我说说这是个什么东西,漂亮得根本就不像是个人!”许相荣语气里没有赞美,只有深深的厌恶,“我不管他是有歌舞伎面谱综合征,还是什么其他的鬼毛病什么生理精神疾病,总之这么一个小怪物不能养在我女儿身边!”

    陈云叹口气道:“可是心蓝好喜欢他……”

    “明天先去给他做个全身检查,还有精神评估……”许相荣吩咐道。

    “福利院里有他的体检报告,精神评估都做过……”陈云跟着道。

    许相荣拿玻璃杯接水喝道:“你不要因为他是熊猫血型就想着留下来,血库里的血源多了去了,少他一个心蓝还会死吗?”

    “你胡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陈云生气了,“心蓝活得好好的,有你这么诅咒女儿的吗?!”

    看老婆真的生气了,许相荣又软下口气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总之明天找最好的医生来看看这个小怪物……”

    小怪物贴在墙角听他们讲完话,听许相荣打开书房门,听陈云哼着歌开始收拾厨房。

    殷朗想,他们猜对了,他确实不是人。

    第二天出发去做所有的检查,殷朗表现完美,没有一点儿不正常。

    回到家的时候,许相荣已经离开去赶另一场临时会议,陈云和吴阿姨去厨房做饭,殷朗去二楼找许心蓝,没找到她。他打开着一扇扇客房门,顺着长廊一直走到豪宅的最尽头,黝黑的房门,他一推开,是成柜架的芭比娃娃,许心蓝无精打采地坐在最中间的绒毯上,正在和几个芭比娃娃开茶话会。

    殷朗一整天没见到她,尽管很想她,却还不会主动去表达自己的情感,只是呆呆地站在门口。许心蓝一抬头看到自己的芭比娃娃回来了,连忙起身跑过去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道:“好想你!爸爸好坏!医生没有欺负你吧?打针了吗?会疼吗?”

    她一连串儿的问题,殷朗只是以紧紧回抱住她做了回答。

    两个人坐下来和芭比娃娃开茶话会,许心蓝介绍起所有的芭比娃娃,殷朗抿着唇看向自己的前辈们,在许心蓝将最喜欢的一个金发芭比抱出来的时候,他忍不住道:“我不是芭比娃娃。”

    许心蓝其实过了大概一周也反应过来了,听到这句话却还是坏心眼儿道:“你就是我的芭比娃娃。”

    殷朗生气了,他逼上前,许心蓝后退两步。

    殷朗在她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道:“芭比娃娃不会亲人。”

    很软,像是果冻的触感,许心蓝呆住,许久才道:“会怀孕的。”

    爸爸回来已经非常清楚地重复了不下百遍,殷朗是个小男孩,小男孩不能和小女孩睡在一起。

    她紧张地看向殷朗,殷朗却第一次笑了道:“不会怀孕的,永远都不会怀孕的。”

    许心蓝傻傻地思考了一会儿,小脑袋转出另一个结论道:“那你再亲我一下。”

    殷朗凑过去又给了她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许心蓝哈哈大笑了起来道:“好痒~”

    晚安吻不再是只亲脸颊了,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两个小孩像是在完成某种恶作剧一样亲来亲去,没有任何色情意味,单纯的亲昵爱护。

    许相荣出差出了半个月之久都没有回来,先回来的却是另一拨人。

    那天陈云赶去另一个城市开会,家里只有吴阿姨和两个小朋友,到了快傍晚的时候,吴阿姨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也急匆匆地走了。偌大的半山豪宅只有两个小孩在玩捉迷藏,殷朗被蒙上了眼睛,坐在沙发上数着数,然后他听到了一阵阵脚步声。

    他把眼罩拉下来,仔细听了听,确实没听错。

    至少有三四个成年男人的脚步声,还有两三个女人的脚步声。

    殷朗跳下沙发,去厨房拿了把餐刀,然后要去二楼找许心蓝,可是门被踹开得更快。

    一个长相精致的及肩发孩子拿着餐刀站在豪宅中央,怎么看怎么诡异。

    女人开口小声道:“这是许心蓝吗?怎么长得像个洋娃娃,一点儿也不像许相荣。”

    男人则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是长得像他的老婆……”

    殷朗抿着唇不说话,不时瞥向二楼,他不知道许心蓝藏在二楼哪,但是他知道许心蓝玩游戏没什么耐心,说不定一会儿就会主动跑出来找他玩。而这些人,各个面色不善,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人。

    “小朋友?”男人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棒棒糖,“家里还有别人吗?”

    殷朗摇头,男人看向二楼道:“那你刚刚一直在往那边看什么?”

    殷朗心中一惊,赶忙伸手去接男人手中的棒棒糖,同时把餐刀扔到地上,傻兮兮开始笑。他不常笑,笑起来有些尴尬的诡异,但他长得非常好看,尽管笑容诡异却并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女人上前将他抱起来道:“别自找麻烦,快给许相荣打电话。”

    另外几个准备去二楼搜查的男人们停下了脚步,抓到许心蓝就够了,确实没必要多找麻烦。

    陈云在警局里给了匆忙赶来的许相荣一个耳光,警察忙上前劝架,许相荣却直接跪了下来,陈云泪流满面不停重复道:“你保证了多少次?!你保证了多少次?!”

    每一次痛哭流涕的忏悔不再赌博,每一次都会再去赌博,直到这次惹到一个大麻烦。

    还好被抓走的是殷朗,不是许心蓝。

    家庭成员意见一比二,殷朗留了下来,许相荣依旧固执地没有去办收养手续,还是把殷朗的信息留在了福利院。他从心底里接受不了这个孩子,尤其是经历了这次绑架,什么样的孩子能从这帮人手底下逃出来报警?他看了所有的案情资料,那些看似意外的事故他怎么都不觉得是意外。

    许心蓝和殷朗逐渐长大,他学会在许相荣的监视下隐藏自己的情感,他想和许心蓝一直在一起,不管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可是青春期很快到来,少男少女之间懵懂的情愫开始蒸腾。

    从一开始,罗奇就是一道横在两人之间的深壑,殷朗也不觉得自己有任何能赢过罗奇的优势。

    除了发现许心蓝是真的喜欢他,在床上那样试图侵犯她,她居然还会给他回应,殷朗明白过来后整个人陷入狂喜之中,然后是巨大的失落感……

    许相荣不会让她和他结婚的,而他自己,也无法给许心蓝正常的家庭生活。

    经过那一次短暂并未成功的性经历,他更加难以克制自己了,他没有办法再亲近许心蓝,他会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他不能毁了她的人生,所以他只能冷漠地远离她。他想告诉她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可他根本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他只知道自己不是人,只知道穿着白大褂的mama轻蔑对他道:“马和驴生出来的骡子是没有生育能力的……”

    殷朗痛苦得简直想自杀,直到许心蓝出事。

    他杀人了,他被抓起来了,他被关进了少管所。

    许相荣带来律师和他谈话,然后贿赂狱警支走所有人。许相荣给了他一拳,血从唇角流出来,殷朗用手背擦了擦,依旧保持沉默。许相荣大发雷霆道:“你有没有碰心蓝?!你他妈的是人渣吗?!自己meimei都下得去手?!”

    殷朗不说话,许相荣开始辱骂他。

    骂到最后许相荣口水也干了,他道:“你想做她一辈子的哥哥还是一时的性玩具?”

    殷朗抬头看他,许相荣又道:“我可以把你的信息从福利院调过来,你会是她法律意义上的哥哥,永远都不会改变。”

    殷朗沉默了一会儿,许相荣等得不耐烦了起身,殷朗开口道:“没有。”

    许相荣停住要离开的脚步看向他,殷朗看回他道:“没有,我和心蓝,没有。”

    许相荣说谎了,他并没有把殷朗的信息调过来,而是把殷朗直接送去寄宿制警备学校。

    要不是许心蓝从病床上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阿朗在哪?”,许相荣甚至想直接找人给殷朗判个死刑。那场虐杀,让许相荣对殷朗更为戒备,好在殷朗也很是识时务,似乎认清了自己的地位,四年来对许心蓝冷漠以对,让许相荣也略略放下戒备之心。在许心蓝十八岁生日的时候,许相荣先和许心蓝谈订婚事宜,没想到女儿摔门而去,然后他摇摇头叫来殷朗,让他去劝她,并且承诺在她结婚的那天,殷朗会成为她真正法律意义上的哥哥……

    许相荣对他道:“结婚可以离婚,再亲密的人都会走向陌路,但是亲人不会走向陌路……”

    殷朗还是沉默着,许相荣讲了半天,觉得这个便宜儿子真是越来越像机器人了,无奈摆手让他离开。

    殷朗想过真的做一个好哥哥,在少管所被许相荣质问的那一天,他放弃了他的爱情,他想只要能陪在许心蓝身边,不管是什么身份……

    可是许相荣骗了他,殷朗却骗不了自己了。

    他爱她,他想得到她,不管是什么手段,如果能骗她一辈子那就骗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