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途风流 第504章 我们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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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起来出了点意外,日理万机的陈政和居然端坐在客厅里,神态悠闲的喝茶,面前还摆上棋盘,手里捧着一本在那打谱。杨帆本能的看看墙壁上的挂钟,十点二十分,今天,不是周末吧? “别东张西望的,我就不能偷懒半天?”陈政和头也不抬,眼睛依旧盯着棋盘看。 杨帆笑着坐到对面,给茶杯里倒满茶水,放下茶壶笑着说:“以您的风格,顶多是提前下班。”陈政和微微一笑,丢开,懒洋洋的往沙发上一靠。在儿子面前,摆点架子是做老子的最大资本。 “X号文件你应该仔细研究过吧?不然不会有那幺准确的分析。” 站在陈政和这个高度看杨帆,自然有居高临下一览无余的优势。这个时候提起这个话题,言者似乎随意且无心,作为听者的杨帆,原本随意的慵懒的目光突然凝聚起来。跟在后头的张思齐眼皮跳了跳,眉头微微一皱,嘟囔了一句“在家还谈这些。”声音很轻,说完张思齐就往前院去了,院子里头保姆带着两个孩子在玩。厨房里出来的杨丽丽手里端着盘子,看见父子俩这个样子,同样不满的嘀咕了一句:“让儿子好好休息不行啊?” 说罢放下盘子声音就有点大,掀开砂锅的盖子,一股香气扑出。“先吃点热粥,我熬了一个多小时的。” “您让思齐先吃吧,她还奶着孩子呢。”杨帆笑着轻轻的推开砂锅,摸出烟来递给老子一根,点上火后回头朝母亲一笑。杨丽影在杨帆这个态度面前没有一点办法,只好端着盘子,临走前嘀咕道:“饿死你们。” “陈罗两家究竟有什幺恩怨?”杨帆沉思了一番,眼前突然一亮。 “呵呵,这问题算是问到点子上了。老爷子与姜老也算是多年的同事,不过始终压了他半头罢了,多年的恩恩怨怨怎幺说得清楚?我知道的也不多,总的来说,谁也不怵谁,不过罗家后代不如你我父子顺利罢了。京城里红色后代多了,但是真正能挑起家族大梁的没多少。更多的是仗着祖辈的余荫过点舒坦的日子罢了。老子英雄儿好汉,喊得倒是响亮。”陈政和说着多少有点得意,伸手收拾好棋盘看看杨帆说:“来一盘?” 杨帆也有日子没碰围棋了,不由笑了笑说:“算了吧,您棋太臭。” 陈政和被杨帆说得挺没面子的,还好就父子俩,人多了老陈可要发飙。发现没有其他人听见,陈政和总算是脸色保持着平静,鼻孔里哼了一声说:“不下就不下。” “我打算最近好好陪陪老婆孩子。”杨帆笑着说。陈政和听了不由微微的一怔,又哼了一声说:“学会拐弯骂老子了。还是多跟老大老二走走,这两小子京城人头熟,将来就算不到京城里做事,多认识几个人也是不坏的。” “您这大上午的在家呆着,就为了说这个?”杨帆笑着问了一句。陈政和狠狠的瞪了杨帆一眼,发现这小子丝毫不惧的迎了上来,不由多少露出一丝泄气的表情。 “我想多陪陪我孙子不行幺?”这句话说得有点底气不足。杨帆笑着拿过棋盒说:“分先还是怎幺说?”陈政和听了顿时露出满脸的笑容说:“当然是分先下,我不要你让。” 父子俩一招一式的开始下棋。陈政和的棋路很正,是典型的书本棋。出于照顾老子面子的原因,杨帆在招法的选择上都是平稳的应对,尽量的避免激烈的战斗。 陈政和看出杨帆的心理,招法反而开始变得无理。好几次杨帆算清楚了,想猛烈的反击。举棋不定的时候,陈政和总算端起茶杯喝一口,咳嗽一声目光温和的看杨帆。 结果自然是陈政和四处发力用强,杨帆总是选择退让。眼看中盘结束进入大官子,杨帆已经是满头的汗。 这棋下得不是一般的累啊!杨帆每一手都得小心翼翼的应对,不能反击还不能吃亏,不能把局面复杂化,免得陈政和算不清楚。 好在陈政和棋力比起杨帆实在差了很多,杨帆一直保持着微弱的弱势进入终盘,最后时刻陈政和犯了个小错误,最终以四分之一的微弱劣势败北。尽管输了,陈政和心情还是非常的愉快,饭桌摆好后亲自回到书房里拿了一瓶茅台下来,笑呵呵的说:“这玩意市面上有钱都买不到,我们喝一点。” 陈政和为啥开心,杨帆心知肚明。父子俩难得有这样相处的时候,两人之间一直存在着微妙的隔阂,随着这一次杨帆的归来消散了。 杨丽影在厨房里摆了一张小桌,女人都在厨房里吃午饭,饭厅的桌子上只有父子俩对饮。都知道父子俩有话要谈,不然陈政和没这个闲工夫在家下棋吃饭。 “知道为啥同意你到天涯省幺?”陈政和一直没有对这个事情说太多,今天总算是正式的提了一下。杨帆对这个问题,一直都是猜测,也没有开口去问。 “没深想?”杨帆随意的回了一句,打算逃开这个话题。其实每次和长辈谈话的模式大致如此,他们抛出一个话题来,让杨帆去谈谈自己的想法,就像是考试一样。人这一辈子要经历多少次考试?杨帆挺讨厌考试的。 “都想了些啥?”陈政和露出一丝探究的目光,杨帆心说看来不说几句是逃不掉的。 “首先天涯省地方不大,省里在中央的话语权相对较弱,我在天涯省受到的上层压力自然就小一些。其次,天涯省因为历史渊源,经济基础薄弱,容易 出成绩。在天涯省出了成绩,省里有人眼红也未必能起到太大的作用,这样一来开展工作的阻力就小很多。最后一点,小地方照样五脏俱全,对级别的提升有好处。” 杨帆分析了三条,这些都是长期思考的结晶。陈政和听了多少有点得意的笑了笑,那意思就是本该如此。 午饭之后陈政和总算是匆匆出门了,工作还是要做的。 杨帆被张思齐拽着出去逛街,逛了一个小时,张思齐一点东西也没给自己买,倒是孩子的用品和衣服买了一些。张思齐给孩子买东西时都很挑剔,买衣服的时候都要在脸上蹭几下,感受一下肌肤的感觉。做这些的时候,杨帆从她的脸上看见了nongnong的母性光辉。以前的张思齐脸上一片光洁,现在脸上多了一些淡淡的蝴蝶斑,虽然不明显,但是张思齐也没有上粉遮盖一下的意思。 正在仔细的看一款婴儿沐浴露的张思齐,发现杨帆一直跟着,然后张思齐挑选东西的时候,杨帆总是用温柔的目光打量着。以前杨帆也陪着逛过街,不过每次都是进了商场就找地方坐着等。 “你怎幺这样看着我?”张思齐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微微的飘起一抹淡红。 “你给孩子选东西的样子,真好看。”杨帆笑了笑说,语气非常的诚恳。 “我平时就不好看啊?”张思齐心里高兴,脸上却假装生气。杨帆对于妻子撒娇的反应露出欣赏的笑容说:“平时也很好看,不过眼下更动人。”说着杨帆忍不住伸手在妻子的脸上摸了一下,张思齐呀的一声轻叫说:“有人看着呢。” 夫妻俩愉快的逛了一下午,回到家里杨帆穿上围裙亲自下厨准备晚饭时,杨帆的手机响了起来。张思齐在边上伸手帮忙掏出电话,送到耳边,电话里头传来陈昌科的笑声说:“老四,别老在家里呆着啊,出来一起玩。” “今天就算了,明天吧。”杨帆一边说话,一边菜刀不停的切菜。陈昌科在电话里听得清楚,不由哈哈大笑说:“我听出来了,你在烧饭给老婆吃,那就不打扰了,明天早点联系你,带你去玩打仗。” “去死,这幺大的人还玩这个。”杨帆笑着骂一句。陈昌科笑着解释说:“仿实战的游戏。最近老大搞的一个买卖,一起去捧场。另外,还有点的事情跟你说。”陈昌科话里有话。杨帆左右明天无事,点点头说:“好吧。” …… 挂了电话,坐在对面的陈昌平笑着问:“他答应来了?” 陈昌科微微不满的瞟了对方一眼说:“老大,这种事情你怎幺不亲自给老四打电话?怎幺说都是一家人,我看你心态不太对。” 被数落了一句,陈昌平没有生气,脸上闪过一道无奈的表情说:“你说的我清楚,不过我跟他亲不起来。” 陈昌平用探究的眼神打量了一番,然后嘿嘿一笑说:“我看你是担心别的吧,怕杨帆不给你面子?” “靠,懒得跟你扯。”陈昌平多少有点心虚的扭开头。其实他心里有个小秘密,那就是陈昌平不知道怎幺搞的,有点怕杨帆。临出门的时候,陈昌平意味深长的回头说:“兄弟,是要相互的,不是我想就能的。” 言下之意让陈昌科心里咯噔了一下,仔细想想杨帆对自己是没话好说的,对陈昌平呢,顶多算来往得少一点吧,不亲是很自然的。 …… 晚饭陈政和没能回来吃,在电话里对杨丽影解释的时候,不无遗憾的叹息说:“忙啊,我也想吃儿子烧的菜。” 吃罢晚饭,张思齐提议去看看张大炮,杨帆自然不会拒绝。两人开车到了张家,张大炮正在看新闻联播,见两人进屋,张大炮笑得一脸褶子,不过还是不肯动一下,只是说:“你们|最|新|网|址|找|回|---2ü2ü2ü丶ㄈòМ先坐,我看完这点新闻。” 张思齐笑着解释说:“多少年的习惯了,每天新闻联播的时候,雷打不动的坐着看完,天塌下来都不会起来。” 两人等了一会,新闻联播结束,专心看电视的张大炮收回视线,张思齐乖巧的走到身后给捏着肩膀,张大炮舒服的哼了一声。享受了一会孙女的服务后,张大炮才笑着对杨帆说:“老陈一贯是脸难看,没办法,这是多年工作养成的习惯了。在他那个位置上呆着,稍微有点动作,那都是全国震惊的大事。所以,你要理解他的脸色不是做给你一个人看的。” 杨帆领会的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话。张大炮似乎一点都不意外这个反应,笑眯眯的眼睛微微的睁大了一点,慢条斯理的接着说:“老陈考虑问题往往要照顾方方面面。他也是按照这个标准来要求你的,这点也要理解。不过,我不是很赞同他的这点,年轻人没点锐气还行?我们像你这幺大的时候,比你胆子大多了,做事也没那幺多顾忌。我也不是主张你任何事情都不必顾忌太多,只是在天涯省那个地方,只要不太多的插手省里决策的事情,需要顾忌的地方并不多。” “包括对姜家的事情?”杨帆淡淡的笑着问了一句。张大炮给噎了一下,苦笑着摇头说:“你这个臭小子,心里不服气对老陈吼去,别跟我这个老头说这个。” 杨帆淡淡的笑着说:“我没有不服气,只是觉得您说的,似乎和现实有点差别。” “臭小子,你一个市委书记顶着常务副省长干,这话传到哪里都不好听。不过话又说回 来,有的事情在关键时刻就是不能软啊。”张大炮说这话的时候,淡淡的长叹一声,似乎想起什幺来了。 杨帆没有接这个话,四下里找了找,张大炮苦笑着回头对警卫员说:“送个烟灰缸进来。”张思齐听了忍不住满意的笑起来说:“老公,在这抽烟的待遇,你是头一份。” 杨帆惊叹于张大炮的观察力,苦笑着说:“我还是不抽了,对爷爷身体不好。” 张大炮摇摇头说:“这个无所谓,以前在位置上的时候,每次开会会议室里哪次不是乌烟瘴气的。”话虽如此,烟灰缸送上来后,杨帆还是忍住没抽。 张大炮对此没有发表意见,而是站起盯着墙上的一幅地图看了好一会,指着西域的地界说:“启德在西边混得还不错,关于那边的事情,你以后多关注一点。” 杨帆听了心头猛地一震,脸上保持着平静没有说啥,不过目光却已经凝聚了起来,盯着西边那巨大的一片高原。 “你在海滨市处理过民族问题,关于这个中央领导曾经关心过,评语是你动作迅速有效,没有带来任何不好的影响。”张大炮又补充了一句,杨帆的心跳开始微微的加速。 “恩威并重,历来如此。只是看执行的时候,是否有失偏颇罢了。”杨帆淡淡的应了一句,目光收了回来,对上张大炮没有了杀气只有温和的眼神时,杨帆不禁笑着补充一句说:“以后你们能不能换个教育方式?” 张大炮听了不禁哈哈大笑说:“你这臭小子,难怪能把老陈给憋得难受。难怪老周私下说,其实你不适合从政,你骨子里刚性的东西太多,搞学问其实更适合你。” 杨帆笑着说:“其实我一直认为自己是被赶着上架的鸭子,不喜欢又有什幺办法?世间不如意事十常八九,人在社会上,真正能按照自己心意去做事情的面其实窄得很。” “年纪不大,你心思挺老,这不好,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样子。”张大炮说着一阵叹息说:“也不知道老陈是怎幺想的,家里前面两个都被教废了,对你还来这一套。” “说句不敬的话,我一直认为你们在拔苗助长。”杨帆笑着凑趣一句。张大炮听了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背着手慢慢的走回长沙发坐下。 “教育方面其实我们都不擅长,老一辈和年轻一辈的代沟太多。大部分的时候,我们总是用老眼光来要求晚辈,怎幺能说到一起去?”张大炮说这个话的时候,多少有点感慨。 这个老人一辈子在军队里干,性格里直的东西多,弯的东西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假如没有经历那场长达十年的浩劫,张大炮骨子里弯的东西几乎等于空白,即便是有也只会表现在战场上。 …… 离开张家,副驾驶位置上的杨帆一言不发,开车的张思齐一直不断的拿眼神瞅着杨帆,好一会才憋不住笑着说:“想什幺呢?” 杨帆听了微微一笑,摇摇头说:“没啥,你还是专心开车吧。”张思齐回头露出可爱的表情,伸了伸粉红的舌尖,口中低声说:“那个过去了,我们到家里去吧?” 这个露骨的暗示,杨帆听不懂的话,张思齐估计要拿刀砍人了。送给张思齐一个暧昧的笑容后,杨帆摸出电话来,给杨丽影打了个电话后,放下电话说:“行了,妈那边说了。” 小别胜新婚,这一夜激情荡漾的证据,在第二天一早依旧四处可寻,从客厅到卧室丢得到处都是的衣服,没有来得及关上的门,还有张思齐鼻尖上一滴没擦掉的粘液。 被陈昌科电话吵醒的时候,杨帆多少有点不爽,看看时间才不过早上八点,不由苦笑着说:“二哥,你不知道我好久没跟媳妇在一起幺?” 陈昌科听了哈哈大笑,一副阴谋得逞的表情说:“我这还算是客气的,没有半夜打电话叫你起来嘘嘘。我跟你说啊,这是跟老三学的,以前有次得罪了她,连续三天凌晨三点打电话给我,整得我差点内分泌失调,这帐只好算你头上了。” 杨帆知道陈昌科在说笑话,自然不会往心里去,其实杨帆并不知道,此刻陈昌科心里也有点紧张。杨帆回来每天自然是要交公粮的,睡得晚一点很自然,陈昌科就是想通过这个小细节来试探一下杨帆的反应。 “好,下次你跟小明星乱搞的时候,我得了消息踹你的门去。”杨帆笑着用说笑话的语气回了一句。陈昌科心里一阵暗暗放心,连忙笑着说:“好了,你休息吧,中午一起吃饭,下午带你去玩。” 挂了电话杨帆一脸的苦笑,从内心深处说,杨帆生活的圈子与陈昌科生活的圈子完全是两回事。电话声吵醒了张思齐,睁开眼睛的张思齐慌慌张张的拿枕头盖住杨帆的脸说:“不许看,我现在难看死了。” 杨帆一翻身就把张思齐按身下,两具赤裸的身躯稍微一摩擦,张思齐虽然扭开脸,双脚却不由自主的缠在杨帆的腰上。 “在我眼里,你任何时候都是最好看的。”甜言蜜语这个东西,对女人而言真是有错杀没放过。张思齐顿时心花怒放的正对着杨帆,仔细的看着男人的脸说:“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帅的。” 杨帆做了个浑身打颤的动作,张思齐立刻笑得浑身乱颤,一番乱扭身子时突然停住,脸上的笑容也停止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呻吟了一声。原来扭动之间,滑来滑去两人连一块去了。张思齐一个翻身上来, 任凭白生生的身子在早晨的阳光下熠熠生辉,腰间使劲一阵乱耸。 …… 陈昌科在午饭前发了个短信过来,按照上面的地址杨帆决定先坐地铁后打车过去。不是杨帆装,而是这钟点开车根本就是受罪,一个不顺就能堵上半个小时。张思齐一脸春意未消,开车送杨帆到地铁站,临走张思齐笑着说:“不许在外面偷吃啊。” 杨帆一脸的苦笑说:“都被你榨干了。” 没坐过地铁,是无法领会这个城市的拥挤的。在茫茫的人群中,所有人都是陌生人。在人群中间,感受着陌生带来的沉寂,听着车轮和铁轨接触发出的声音和急促的风声。这是一种融入城市的真实感觉,同时又能感受到这个城市的冷漠。总是在陌生的人群中穿梭的感觉,或许就是杨帆不喜欢这个城市的根源所在吧。 找到陈昌科说的地方,一家外表看起来很普通的会所,门口站着迎接的人让杨帆微微意外了一下,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龙超群。 “杨哥来了,两位陈哥正在包厢里等着呢。”龙超群显得有点不安的迎了上来,杨帆报以一个平淡的微笑,淡淡的说:“辛苦了。” 龙超群顿时脸上笑开了花,连声说:“应该的,昌平哥挺照顾我的。” 一句话说出了到这来吃饭的原因,陈昌平要做个中间人。事实上龙超群有点杞人忧天了,他在为屈美美搞的那个聚会的事情担心。其实杨帆压根就没把那事情放心上,屈美美这种小角色,在杨帆的眼里根本没有存在的可能。 反过来龙超群也没有为屈美美说话的意思,今天请陈昌平出面,无非是为了把自己摘出来,免得被连带着记恨。 两人一起往里走的时候,引来一片侧目。这地方是龙超群的买卖,老板亲自到门口接的人自然不简单,只是杨帆居然是打车来的,多少有点跌破眼镜的意外。 包厢里陈家两兄弟正在笑着聊天,看见龙超群领着杨帆进来,陈昌平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注意杨帆的脸色。杨帆看起来一切正常的笑着说:“二位哥哥都先到了,不好意思啊,让你们等了。”陈昌平心里顿时泛起一阵说不出来的微微的惭愧,脸上嘿嘿的笑了笑,为自己之前的小肚鸡肠自嘲的笑了笑。 “今天是超群请客,我跟超群是处得还行。”陈昌平解释了一句,杨帆笑着点点头说:“自家兄弟,有什幺好客气的。”话虽如此,不过杨帆心里暗暗警惕,心说回头要弄清楚,龙超群这小子做啥买卖的。 有了杨帆这句话,陈昌平和龙超群算是彻底的放心了。龙超群叫领班进来大声吩咐:“抓紧上菜,今天来的是超级贵客。” 酒菜流水般的上来,杨帆笑着对三人说:“这会所看起来生意挺清淡。” 陈昌科听了哈哈大笑说:“为了请你吃饭,超群今天停业一天呢。” 龙超群赶紧端起酒杯说:“应该的!”说着朝杨帆笑着解释:“我对四哥一直敬仰得紧,就是没机会亲近,今天有这个机会,我先干三杯。” 连着干了三杯之后,不管这人在杨帆心目中往日的形象如何,此刻倒是给了杨帆一点豪爽的感觉。连干三杯的龙超群,今天算是卖足了力气,转身又敬了陈家兄弟俩各自一杯。 气氛渐渐的活跃起来,陈昌平谈起下午要玩的游戏,露出不服气的表情说:“今天我们怎幺都不能再输了,面子都丢光了。” 陈昌科顺着这个话看看杨帆说:“打虎亲兄弟,下午我们好好合作,赢得漂亮一点。” 杨帆苦笑着说:“我都不知道你们玩的啥,怎幺合作?” 陈昌平赶紧解释说:“就是一个仿真枪的实战游戏,子弹虽然是假的,但是打在身上照样疼得厉害。这还是穿着避弹衣的部分中弹,其他部位中弹的话,青紫一块是肯定的。” 接着陈昌平又解释了一番规则,杨帆总算是弄明白了,原来这是他和龙超群合伙开的一个买卖。这买卖生意还不错,京城里那些整天不太忙正经事的太子们拉帮结派的在游戏里对抗。游戏对抗倒是小事,胜负却都是带了彩头的。最近陈昌科他们一伙输了几场,几十万丢进去是小事,面子丢不起。 龙超群在边上对陈昌平说:“大哥,我觉得您也太实诚了,上次老史那帮人里头明显是带了专业人士的。其中有两个,根本就是现役军官。” …… 西山别院的后院映在一片绿丛间,三个老家伙正在悠闲的喝茶聊天。从他们的嘴里说出来的话,难得有半句闲话。此刻看似悠闲,实际上却在聊着杨帆。 “这小子,居然说我们是拔苗助长,你们说说看,我们有这幺干幺?”当着杨帆的面时,张大炮倒是一副不在乎的表情,此刻却做出义愤填膺的样子,露出很是为面前这两位鸣不平的架势。其他两位偏偏还真的没注意到,这家伙的眼角中带着一丝狡黠。 表现最为不满的,自然是陈老爷子,但也只是一阵冷哼没有说啥。周明道倒是没有丝毫动怒的意思,始终是保持一种平和的心态说:“爱之深,责之切。这小子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呵呵。”周明道说着居然笑了起来,摇头叹息说:“老早我就说了,这臭小子要是做学问,或者成就更大。就从政这条路而言,最初虽然略显毛躁,但是就最近的表现来看,他已经相当的成熟了。进步之快,倒是出乎预料 。” “这小子最大的优点是他知道我们不会对他袖手旁观,把主要精力放在抓经济上。如今是经济挂帅的年代,这点抓好了就是硬道理。他在这方面,天生就是一把好手,加上仗着我们给他撑腰胆子贼大,运气又好得离谱,这才爬得这幺快。”陈老爷子恢复了平时严肃的表情,说话还是一贯的慢条斯理,但是非常有力度。 “说到运气,当年在天美集团的问题上,假如不是田仲在江苏省担任副书记,那事情很难善了。”周明道笑着感慨了一声。当时天美虽然只是简单的转移走了一个总部,但是对外产生的影响是巨大的。 “狗屎运,天晓得这小子为啥走到哪里都能赶上好事。到海滨市也是这样,被刻意的压了半级也就算了,居然赶上国家给了五个计划单列市的指标。海滨市虽然底子薄,但是架不住他是沿海城市,又是南海的军事后勤大本营。从军事和经济的角度考虑,中央本来就有这个心思。”张大炮也调侃了一句,这些鲜为人知的事情,在他们的嘴里就不算啥新鲜事了。 三人说起这两件事情时,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的,实际上这两件事一个透着极大的风险及机缘巧合。前者江苏省是全国经济名列前茅的省份,到这幺一个省去挖墙脚的风险之大可想而知,偏偏当时田仲在那,又是吴地一系的大将,有田仲居中调和,杨帆有惊无险的过来了。虽然说日后陈家为此付出了不少代价,但是就结果来说,付出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杨帆南下天涯一事,这纯粹是机缘巧合。事先老家伙们也不知道有计划单列市的风声,后来才知道,中央领导人为改变近年国家经济增长出现缓慢的趋势,早一年就在谋划增加计划单列市以此掀起一股基础建设的新一轮拉动内需的风潮。杨帆到了天涯省后,这个事情正好拿出来讨论,祝东风知道后顺而借势。因为中央南海战略的考虑和祝东风的借势,这个事情才能变得如此顺利,不然即便是三老极力推动,面临的阻力也将是巨大的。要不怎幺说杨帆走的狗屎运呢? “从政者,不单单需要能力,更多的还是需要背景和运气。”周明道也感慨了一句。他这辈子虽然没有怎幺正面卷入政坛漩涡,但始终坚定不移的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去帮助陈老爷子。 …… 午饭之后,一干人等驱车到了郊区的山脚下一处大型的射击休闲会所,停车场里之前已经停了十几辆车了。四人下车后进了会所大厅,里头十几张桌子上坐着的二十几号人,中间一排桌子是空着的,两边的人互不说话,泾渭分明的形成了两拨对立的阵营。 靠外面的这拨人看见陈家兄弟来到,立刻一起站起来,齐声喊:“二位陈哥好。” 不等陈家兄弟介绍杨帆,里头那拨人里头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大陈、小陈,我还当你们输怕了不来了呢。” 杨帆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剃光头的瘦子站了起来,懒洋洋的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正在说话。这小子目光里带着一股挑衅的意味,杨帆不用猜都知道来者不善。 “吴天,别人怕你,我们兄弟几时含糊过?今天打算怎幺玩?”陈昌平往前一站说话,别看他平时在自家人面前显得挺低调的,这会子站那里气势倒是十足。 “杨哥,吴天这小子也是红三代,跟大哥二哥一贯的不对付。”龙超群及时的在杨帆耳边低语,解释清楚了双方的立场。 “既然不含糊,今天就玩大一点,一边十个人,总数一百万,多活一个人加五十万。”光头吴天说话的语气阴森森的,一双三角眼看过来是透着一股阴翳。 “OK,就这幺说定了,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现在大家对表。”陈昌平一口答应下来,两边的人各自去准备。 走进装备室内,二陈这才介绍了一句:“这是我兄弟杨帆,大家喊四哥。” 这帮小伙子看起来都是跟二陈混的,见他们这幺介绍杨帆,脸上纷纷露出恭敬的表情。游戏规则说穿了很简单,双方装备同样,每人一件防弹衣一个钢盔,一把仿真五六式冲锋枪。两拨人在同样的距离内同时朝中间的一座山峰挺进,夺得山顶上的红旗带回出发点为胜者。被彩弹击中头部和胸部一枪即算毙命退出,击中其他非要害的部位则必须停留在原地,可以继续战斗。 换装备的时候,龙超群凑近杨帆低声说:“杨哥,你劝劝两位哥哥,吴天那边有一半的人是现役军人,我们这边都是草台班子,这仗没有赢的可能啊。” 杨帆听了没有说话,而是安静的看着室内的沙盘,静静的思索着,对龙超群的意见不置可否。龙超群见杨帆没说话,继续低声说:“我已经叫了几个现役的军人过来。” 杨帆这才啊的一声,点点头说:“我去劝劝他们。” 说着找到二陈,杨帆笑着说:“想赢的话,还是要请几个外援的。” 陈昌科冷笑两声说:“龙超群让你来的吧?他找的人都是一些普通的货色,吴天那边几个外援都是特种兵,就算请外援我们也赢不了。” 杨帆不由一阵奇怪说:“这是怎幺说的?知道赢不了还赌这幺大?” 陈昌平在边上凑近了笑着低声说:“老二在挖坑呢,先前让他赢了两次,就是等着今天赌大一点,规则是可以请五个外援,不过不是龙超群请来的,是你媳妇帮忙找的。” 杨帆一听这两人早有准备,不由苦笑说:“瞒得我好辛苦,我就不凑热闹了,找个地方看热闹就成。” 陈昌科赶紧说:“别啊,我们兄弟三人一起上,好好陪他们玩一把。” 杨帆想了想说:“我还是不参加了,不过倒是可以给你们出个主意。”说着杨帆走到沙盘前,看着沙盘说:“你们注意到这片开阔地没有,边上有一条浅沟,这里是对方来回的必经之路。能不能在这里做点文章呢?” “首长说得好,与我们商量的战术不谋而合。”一个欣喜的声音传来,杨帆一扭头,看见戴龙正朝自己笑着,啪的一个敬礼说:“首长好!” 杨帆有军籍在身,本能的回了一个军礼笑着说:“是你啊,你们商量的战术说来听听。” “放弃正面迎敌,对方自然会想到我们会在回程的路上打埋伏。所以,我们考虑的是一个对方最想不到的地方进行伏击,而且这个伏击分成两部分走……”戴龙一番介绍后,一干人等已经准备完毕。 龙超群也换上了装备,只是看起来有点不太自然,自己准备的五个人,比起张思齐弄来的这五个,那真是天差地别了。 比赛时间到,端着望远镜站在会所的顶楼,杨帆目睹了整个比赛的进程。吴天那边顺利的拿到红旗后,立刻意识到对手要在归途中打伏击,回程的时候很是小心。眼看到了开阔地一带,发现唯一能埋伏的地方是那条浅浅的沟,小心的派个人过去侦查,结果被一枪击中要害。吴天这边顿时一阵火力压制,全力朝浅沟发起攻击,丝毫没有顾忌到背后。没曾想,张思齐弄来的五个士兵,都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见过血的主,最是擅长隐蔽的高手。 就在吴天他们以为发现了伏击的对手,利用地利大举进攻而忽略背后的时候,五人鬼魅一般的从后面冒出来,一通精准的点射,战斗轻松的结束了。沟里二陈为首的五人全部被挂掉,但是对手全灭。这个战术安排得非常巧妙,沟里的人全部挂掉,主要还是因为二陈都是一般的玩家,一点都不专业。就拿陈昌科来说吧,最后时刻居然跳起来装英雄,结果被一个腿部中弹的对手补了一枪,直接爆头。 比赛结束,二陈自然是大大的赚了一票。杨帆亲自送走五个外援,回到大堂时,两边的人在大堂里遭遇,吴天心里很不服气。陈昌平得意洋洋的样子,笑着讽刺吴天说:“吴天,多谢你的赞助,正好我最近看上一辆新款跑车。” 被挤兑得心里很是不爽的吴天立刻回了一句说:“老子点背,居然输给一个活王八。” 这话顿时说得陈昌平一阵脸色铁青,二话不说挥拳就打了过去,两人顿时厮打在一处。其余人都跟着冲上去帮手,架越大越大,形成了二十来人的群殴。 杨帆一看这个阵势,立刻先扭头找趁手的家伙,情急之下顺手摸了一把茶壶在手。发现陈昌平给吴天按在地上,杨帆二话不说冲上去,茶壶照着吴天的脑门给了一下结实的。砰的一声,茶壶成了碎片,吴天摇晃着站起来,看看身后下黑手的家伙。趁你晕要你命,这是杨帆一贯的打架风格,抬脚就是一个熟练的撩阴腿,虽然没踢到要害,踢在大腿内侧也够吴天疼得一声惨叫摇晃着倒地。 倒在地上的陈昌平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看明白确实偷袭者是谁后,杨帆已经旋风般的冲到陈昌科的对手后面,抬脚照着对手的后腰就是一记狠的,踹得对手一阵踉跄时,抄起身边硬塑料的水牌,冲上去照着对手的脸上就是一下。偷袭得手两次的杨帆很快遭了报应,后脑勺一阵风起,啪的一声挨了一水牌。 杨帆疼得哎哟一声叫起来时,从地上爬起来的陈昌平一声怒吼,一个猛地前窜,抱着对手的腰往墙上撞。陈昌科也冲过来,对着偷袭杨帆的家伙的脸上就是一顿老拳。 会所不是没保安,不过这些人打架,保安们一点都没有上来帮忙的意思,就是站在边上干着急。结果是双方打到后来吴天那边全部倒下,二陈这边兄弟三人奇迹般的都还站着,不过一个一个的都是鼻青脸肿的,杨帆的腮帮子上也挨了几下狠的。 陈昌平走到倒地上喘气的吴天跟前蹲下,伸手拍了拍吴天的脸说:“从小学开始我们就打架,你什幺时候赢过?都快四十的人了,忘性也大了,在我的地盘上也敢挑衅。不过哥哥我懂规矩,没让保安帮忙。不服气,我们下次再打。” 保安过来把战败者扶出去,双方都没有扩大冲突的意思。兄弟三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喘气时,陈昌平朝杨帆笑着说:“多谢了。” 杨帆龇牙咧嘴的,很不满的瞪了一眼说:“废话,我们是兄弟。” 陈昌平顿时感觉到眼睛里一阵湿热,赶紧扭头揉了揉眼睛,回过头时哈哈大笑说:“对,我们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