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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的身份:青阳子的传人,云公子的座上宾。有人甚至从太初楼发出来的布告里他的亲笔题字推断,他写的这一手“燕行书”非常有特点,他可能是百年前名震天下的书法大家燕怀南的后代。至于为什么百年前的书法大家,一代豪儒燕怀南的后代,没有写字作画、读书入仕,而是仗剑行走江湖,甚至混成了疯道人青阳子的传人,又是另一番说书先生口中的说道了。蜂涌如潮的消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落日时分玄武大道上,一马奔腾而来,带着尘外的风沙簌簌,将最新听来的消息散布于四方——昨晚天子会宴,圣谕令新晋的太初统领觐见天颜,面对这场泼天的抬举和荣耀,这位白玉京最耀眼的新贵……在这当头。他,失踪了!“听说,昨日赤旄军拥着一个天家使者来太初楼宣读圣旨,承认了新的太初楼统领的位置,并令燕统领进宫面圣谢恩。你猜怎么着?他人不见了!”“天子荣宠,谁会傻到不去?莫非燕统领是着了谁的道?哪个不让他去?”“谁知道呢,御史不知从哪里来的消息,参了他一本,说他没有去赴宴,乃是流连于华莺夜楼……天子震怒,宴会上打翻玉盏,也是燕统领运气好,顶上有个权贵,出言担保,好歹劝了下来……否则又是一场祸事。”“唉,这几日白玉京,真不太平。自从天泽武试以后,就连连出事,难道鬼魅作祟?”“你别说,就在前几天,修太玄宫的工匠在地下挖出了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司造台上卿徐大人都惊动了,天天在白玉京盯着。”“我曾经听阮老先生说,白玉京的这块地,本不适宜建生城,是给死人用的……”一群人,声音越说越玄乎,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几乎是口耳相触,外人想听半个字也没有了。然而即便是传的再如何满城风雨,神乎其神,落到人上,不过是万千人海中的一个玄袍黑氅的影罢了。这群人必也想不到,自己口中说的“天子呼来不上船,胆大包天燕统领”,此刻正策马疾驰,路过他们围坐的酒肆。燕无恤刚从衔月居出来。方才,在衔月居发生了一场不那么愉快的对话——云公子气急败坏。“燕无恤,大丈夫立世,岂能事事以妇人为先!你如今登上高位,当图大志,不想竟然做了个裙下庸臣。昨晚如若不是我替你向天子求情,你焉有命在?你还不快易服,随我入宫谢罪!”他说这话时,满脸狼狈之色,常日里总是风平浪静得像净琉璃一样的双眸,此刻翻腾得直欲喷火。想是在宴席上受了气,将怒火带了过来。燕无恤才进门,当头就是这一句,立时明白过来他称有线索招自己疾至是谎言,转身便走。云公子倒抽一口气,问:“且慢,我问你,你当真为个妇人,什么也不顾了?”燕无恤脚步顿住,双眸忽然暗了下去,却扬起唇角笑了:“你何必再瞒我,这是阿缨的事?”“此话何意?”燕无恤从袖中,取出一朵枯萎的凤凰花,花瓣凋零,萎顿得缩成一团。“阿缨的房间被人下了迷药,我查过,药是放在花苞中的。”看到花的瞬间,云公子双眸蓦的睁大,脸上震怒的神情逐渐消失,换作了一脸极是怪异的表情。燕无恤道:“你曾经让阿九摘过凤凰花,是也不是?”“不错。”\"整个白玉京只有你的衔月居有凤凰花,是也不是?\"云公子的表情更加怪异了:“不错。”燕无恤袖了枯花:“这个局,是做给你的。”云公子登时明了过来,衔月居,就在他的身边有内jian。这人定是见过燕无恤和阿九在凤凰花树下说话,将迷香下到凤凰花中,便是想挑起燕无恤怀疑自己。他抬起眼,目中凛然:“你一点也不怀疑我?”燕无恤道:“这花是我亲手摘的。在屋中放了一夜,第二天天没亮就送去了凤鸣堂。”云公子轻轻出了一口气。燕无恤又道:“我查过,清歌楼的偃家主偃师师也不见了,今天翻遍了白玉京也没寻着她。偃家和上一任抚顺司司丞高诩过从甚密,高诩是太傅孙卓阳的人。”云公子作恍然大悟之态,忽而,又察觉到不对,问:“你如何知道的这些?”燕无恤道:“云未晏。”云公子颔首沉思。他知道云未晏从前是孙卓阳扶起来的人,因他的特别引荐,才得天子圣眷,获封二品将军。也明白过来,燕无恤带着“云公子座上宾”的光环上位,在孙派看来,正是夺了他们的地盘。难怪,燕无恤上任第一日,号称“从来不谏白玉京”的御史也出来谏他不治行俭。若非自己力保,太初楼统领的位置,立刻又要易人。“你的意思是,拿走苏统领,嫁祸于我,是孙卓阳搞的鬼?”此计一箭双雕,既能引燕无恤怀疑自己,埋下猜忌的种子,又能绊住燕无恤,使他惹怒天颜。云公子蹙眉伫立。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燕无恤没有回答。他牵挂着苏缨的安危去向,内心焦躁如焚,解释这几句,已是耐性而为,半晌不听他说话,自开了门扉。“吱——”一声。阿九的脑袋露在了门缝外。云公子转过头,看见他。阿九磕磕巴巴道:“公、公子,凤凰花的花瓣我都晒好了,要装坛了么?”燕无恤绕过阿九,穿过庭院,翻身上马。云公子在后叫住了他:“燕卿。”燕无恤回过头。云公子抛出一物,对他说:“我调不动禁卫军,也调不动抚顺司,唯有丞相门生、领着西京南军卫尉的姚兴怀可以用,你差人让他领兵来,若事关苏统领的安危,不必顾忌,尽力营救。”躺在燕无恤掌心之中的,竟然是一枚兵符。他没有想到,深深的望了云公子一眼。燕无恤也知道,云公子真名陈云昭,是天子的第五个皇子。这些日子看在眼中,知道他作为皇子,生活并不如寻常人想象之中风光。陈云昭处处小心,事事隐忍,朝中权柄丁点不碰。甚至为了避嫌,将自己变作一个“江湖人”,长住白玉京的衔月居,读书烹茶。也唯有像他这样,才能在当今天子垂垂老矣日渐猜疑深重的眼皮底下,仍留在京城。而不似他的几个兄弟,要么无故早夭,要么被远远发往了封地。这样隐忍的一个人,今日竟主动抛出巨大的把柄给了他——这哪里是区区一个兵符,而是陈云昭伙同丞相结党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