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P 有心栽花花不开

    很多人提起童年，大多觉得那是一段漫长且快乐的时光，没有什么烦恼，不用考虑每月的水电费房租，不用关心柴米油盐，可以不用去想成绩排名。很多时候都可以像一条小鱼一样，今天的难过到了明天就一干二净，每天都会迎接新的快乐。

    我就这样像小鱼吐泡泡一样，游过我的小学。

    林桉和我是一个小学，其实我们那一片的小孩大多是一个小学的，但是大家基本都有家长接送，而我爸妈有时候上班早，就来不及送我，只好把我交付给独自上学的林桉。

    他当时就说我基本就像鱼一样的难以把控，滑溜溜的，怎么也抓不住，不听话。但这赖不得我！他从小就比我高，腿自然比我长，迈得步子也大，当然会被落在后头。

    当然，我也乐于落在后头，就可以趁机摸一摸路边的小狗，逗逗野猫。

    林桉对此头疼得很，一段短短的路程，他基本上要回头查我两三次。

    忘记是什么时候了，刚上三年级的他也烦了，就在某一次一起上学的时候，郑重其事地教训我：“你以后不可以乱跑！会被坏人拐走的！”

    当时儿童拐卖在我们市非常肆虐，我听了这话不免的心里害怕，顿时生出一种胆寒的表情。我皱着整张脸的样子应该相当丑，林桉看了直乐。

    我做林桉小尾巴的日子大概是在，我不爱喊他桉桉哥哥的六年级，他刚入初中时候结束了。林桉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成绩好，还乖，连一点男孩子的野性都没有，初中他考上了附近的公办初中，能够直升我们市最好的高中，这件事在小区里都是出了名的。

    他上初中就开始骑自行车上学，初中上课早很多，很多时候我只能在楼道里可怜巴巴地望他一眼，他就已经走了。

    林桉对这件事也是有点不自在的，好几次他爷爷奶奶没有空来我们家蹭饭的时候都有些犹犹豫豫的，只知道给我夹菜，但是又碍于长大后的第二性征束缚，每次夹菜也好像是偷偷摸摸的。

    “林桉啊，以后你要是分化成Alpha或者Beta就把你莉莉meimei娶了吧。“我妈经常对林桉说这句话，林桉白皙的脸会立马涨得通红，他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但不擅长控制自己的肌肤。

    “mama！”而我会抱怨的大叫，当时我甚至讨厌每天都一身汗臭味，还经常扯我辫子的男生，林桉是我童年世界里唯一的例外。

    人们不是都说，“无心插柳柳成荫”，不知道我妈当时是怎么想的，但回忆起来应该只是对马上步入分化期的小辈们的玩笑。可这句话就像是一株被旅人无意折断的柳，落地在我的心房里，幸运地发了新芽。

    我六年级，大概是在六年级上学期的时候，爸爸突然和mama一起把我叫住，还喊我大名，吓得我以为我前两次逃课去宠物店门前看狗的事情暴露了。

    他俩讲了一大堆，讲完之后我还是有点懵懂，大脑就像是一个空荡荡的鱼缸，突然要涌入很多各种各样的小鱼进来，空间不够，难免闷死一大片。“分化”“第三性征”“保护自己””Alpha””Beta””Omega”这些词汇瞬间占据我的所有。

    “莉莉，你到初中就可能分化了，如果你分化成omega，但也没有这个可能性哦，但是如果，如果你是的话，宝贝一定要及时告诉爸爸mama好吗。”这是我妈反复强调的话，她说时带着不多见的警惕。

    “mama，分化成omega不好吗？“我在书里现实中都见过不少omega，他们明明活得和Alpha和Beta无异。但在mama嘴里，却好像要吃很多亏。

    我爸凑过来，制止住了欲语还休的mama，爸爸在我小时候是抽烟的，靠近时总有一股浓重的去不掉的烟味，“莉莉，第三性征的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只是有些性征，确实有身体构造的不同。”

    爸爸看了我一眼，忽地装满了沧桑，“这个世界上让人们不平等的只有金钱和资本。”

    我妈听到后立马打了她一下，怒道：“你和小孩子讲这个干什么！”

    她调了个头，换了温柔的语调：“莉莉，没事，不管分化成什么，爸爸mama都爱你的，爸爸mama和你说这么多，也是希望你能提前知道，做好心理准备。”

    我点点头，这段对话就不再继续了。

    我mama很喜欢茉莉，而我生日就是在茉莉花开的时候，但是据说mama当时住的医院刚好没有种茉莉花，所以爸爸会把街上卖的茉莉花串带回去给她。

    六年级这个生日，爸爸给我买了一个很漂亮的蛋糕，是冰淇淋蛋糕，林桉是一直都会在的，今年我的愿望还是照旧——养一只小狗，当然，他们的回答也是一样——不行外加一只毛绒绒的小狗玩偶。

    我好像也厌倦了反复求饶，甚至在地上打滚，但还是会委屈，委屈的都有点想流泪。

    真的真的好想养小狗。毛绒绒，圆滚滚，一两个月的时候跑得慢，你把它撒开也只能颤巍巍地走几步路而已。小小的粉粉的舌头会不停地衔起你的手指，眼睛也是大大的，水灵的。

    林桉这个时候基本都会在的，他的礼物基本上都是本子，他爷爷奶奶的学生国外带回来的笔这类的文具，在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送我一条公主裙，可惜我当时有点小胖，没能穿上。

    我正有点苦恼的想着到底怎么在明年的生日提出同样的要求，林桉默默坐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生日快乐，莉莉，小升初加油！”林桉一边笑一边对我说，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上的小痣也好像弯成一张笑脸。

    我想起来小说里的一句话，“他默默地看着她，最后吻向她笑着的泪痣。”

    林桉拿出了他的礼物，我小心小心翼翼地粉色的包装，里面是一个特制的铅笔盒，底色是粉色的，还有一个泰迪狗样子的棕色配套皮套。笔盒上面印满了憨态可掬的泰迪狗。

    我曾经和林桉说过，以后要是可以的话，就想养泰迪。长得可爱，又是小小只。

    那一刻我望向他，第一次有了“要和桉桉哥哥一起上学”的想法。

    可能也是那时候，林桉就顺着我心里那株杨柳树，悄悄爬进我的内心，并留下了一株玉兰花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