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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麻木了,朝云忙上去扶着。沈皇后瞧了一眼龙榻上的人,隐约能看见,他的脸色不再像之前那样泛着青黑,只剩下苍白。她垂首,握紧朝云的手,轻声道:“走吧。”丹药之中多铅粉,师傅曾对她说过,那是剧毒之物,仅靠人体,根本无法排出,也只有慢慢等死罢了。坤宁宫与奉天殿的宫人都在大殿门口等着。大内的夜晚,总是静得让人发慌。仿佛在这宫闱之内,只有漫长的等待,宫人们永远等待着主子差遣,嫔妃们永远等待着君王的宠幸。沈皇后自嘲般笑了笑,她回望了一眼夜色中的奉天殿,这座威严的大殿,此时同它的主人一样失了生机。元喜在一旁行着礼,皇后不发话,他自然不敢起来。沈皇后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起来吧,再派太医进去瞧瞧。”元喜连连点头,他看出来皇后有回宫的意思,忙板着脸训斥一边的小内侍,“还不快随太医进去看看陛下?”内侍们一溜烟地进了宫室。元喜转过头,皇后已经上了凤辇,正欲离去,他慌了慌,忙上前道:“皇后娘娘请留步。”沈皇后揉了揉前额有些疼痛的xue位,“元总管还有何事?”元喜瞧了瞧左右,一言不发。他这样的举动,让沈皇后自然知道,面前这位公公有事要禀告,而这事,不适合在人前说。沈皇后对这位总管实在没什么好感,从前坤宁宫的人去求见皇帝,这位总管也时常拦着。如今她再也没什么事需要求这位总管,自然不必再委屈自己。因此她只是挑了眉头,漫不经心道:“元总管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都是自己人。”元喜的脸色僵了僵,但他知道,陛下这一倒,恐怕好日子不多了,往后是太子的天下,自己很不该得罪人,因此他也从善如流,压低了声音,说道:“娘娘,当年您得了眼疾,朝云姑姑来奉天殿,并不是奴才不通报,而是……实在是,那时候二殿下病了,陛下并不在奉天殿……”他的话说到这,已然是替自己解释清楚了当年的事。可这话对于沈皇后来说,不过是事后诸葛,不痛不痒,徒增烦恼罢了。她并不想给这位总管什么答复。他现在才说出这话,不过是因为局势所迫,忍不住想图个心安罢了。再难再痛苦,她和禛儿都熬过去了,如今这些人再出来辩解,只会加重她心底的恨意。痛的不是他们,受委屈的也不是他们。禛儿那日被父亲救回来,已经丢了半条命,她尚且在病榻,已经想好了身后事。假如禛儿去了,她必不会独活,只是那宝座之上的人,也不配活在这世上。她藏好了刀子,日夜守着自己的儿子,她不敢闭眼,因为她知道,这偌大的皇宫,每一双眼睛都在漆黑的夜里盯着太子,盯着她的儿子。元喜见皇后这幅模样,便已经知道了皇后的态度,他心中忐忑,还欲再说些什么,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闹。是赵贵妃的仪驾。沈皇后也瞧见了,她冷冷一笑,说道:“回宫。”凤辇起驾,坤宁宫的宫人伴在两侧,很快便消失在元喜的视野中。元喜皱了眉头,只有迎上去接驾。这位贵妃自己身上还带着病,也不知道是哪阵风将她吹来了。赵贵妃此刻心中也慌乱着,她在坤宁宫里安插了人手,那小宫女告诉她,皇后忽然急匆匆地被召去了奉天殿。原本她装着病,不用服侍生病的皇帝,乐得自在,可回过神来,只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皇帝一向看不上皇后那幅死板的模样,即便是侍疾,陛下也不该叫皇后去,她病着,不还有云妃齐妃在吗?这样特殊的情况,她翻来覆去,也只得出了一个答案,皇帝的身子到底怎么样,她自然是知道的,内里已经虚的不行,这样急匆匆地叫皇后去,恐怕是不大好了。大燕的历代君王,都有一个癖好,总喜欢在缠绵病榻,还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将自己的妻子叫过来,嘱咐身后事。其中自然包括,皇位的交接问题。赵贵妃立刻慌了,她顾不得自己是“病”着的,匆匆忙忙地便来了奉天殿,为了不自相矛盾,她聪明地让身边的宫女在她脸上扑了几层粉,此刻瞧起来,面色苍白,行动迟缓,只有靠着宫女扶持才能勉强行走,俨然是一个病中还牵挂着皇帝的好妃嫔。元喜见了这位贵妃,着实有些头疼,却又不得不上去逢迎着,“贵妃娘娘,陛下已经歇息了,不若您明日再来瞧?”赵贵妃睨了他一眼,她横眉冷竖,“怎么?元总管攀了皇后这个高枝,就认不得本宫了?皇后能过来探望陛下,本宫却探望不得,这是什么道理?”元喜闻言,心中却纳闷,都说贵妃病着,可听这说话的口气,中气十足,哪里像是生病的人。他还没来得及阻拦,便见赵贵妃已然带着宫人闯了进去。内殿里,几位太医刚给皇帝把过脉,发现皇帝的脉象已然比之前好了不少,几人正松了一口气,便见贵妃闯了进来。赵贵妃紧张地打量着床榻上的人,她瞧见皇帝还有呼吸起伏,才将一颗心放了下来,她嫌弃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医,说道:“陛下这里有我伺候着,你们都下去吧。”几位太医忙退下了。寝殿内一时寂静下来。赵贵妃走近龙榻,她坐下来,却被皇帝的脸色吓了一跳。自皇帝病重,她这还是第一次来探望,此刻皇帝面色苍白如纸,面上一丝血色也无,如同鬼魅。赵贵妃捂住了狂跳的胸口,她颤抖着将身子往边缘挪了挪,却不料,下一刻就被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锁住了。倘若不是她及时捂住了嘴,一声尖叫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这实在是太吓人了。崇元帝瞧着贵妃,心里总算是有了些安慰,他沙哑着嗓子说道:“云清,朕渴了。”赵贵妃平下心绪,僵硬笑道:“臣妾这就给您倒茶去。”她边走着,嘴上边说着:“陛下,您病着,太子殿下很该来侍疾,可他却不见人影,真是一点儿也不孝顺。”崇元帝闻言,心中有些不悦。太子对他一向没有孝心,眼下又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但这件事在崇元帝心底,远没有另一件事情重要。崇元帝饮了水,总算觉得嗓子舒服了不少,他喘了口气,终于还是将心底的事问了出来,“云清,朕再问你一次,当年救朕的,到底是谁?”赵贵妃接过茶盏的手抖了抖,她避开皇帝的目光,心虚道:“自然是臣妾……难道还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