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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光,像是来自深海的一颗星星。 “它的名字叫七湖。”岳柔美丽的笑容映在闪烁的蓝光后,眼睛中没有一丝感情,有说不出的诡异。 七湖?它只是玉吗?夜融雪心中疑惑。 “七湖是玉,但不只是一块玉。”像是听见了她心底的声音,岳柔突然说道,款款走到夜融雪面前,两人间相距不足一臂。 秀眉蹙起,夜融雪感到一阵晕眩,以手扶着桌案。“你……” 岳柔扬袖,葇荑伸到少女肩颈处滑动,那么轻缓的接触,却让夜融雪毛骨悚然。她到底想干什么? “融雪,”她低唤道,“你的脖子上被谁吸了血?” 话语在偌大的室内回荡着。 夜融雪脸色刷白,便捂着脖子便往后退…… 岳柔的脸怎么模糊了?她怎么知道我脖子上的伤口?她摇摇晃晃一步一步地后退。 下一刻,夜融雪双眼一闭,软软昏倒在福熙院的住屋内。薛晚情以及留着伺候的几个丫环都惊呆了。薛晚情最快回过神来,立即斥道:“都站着做什么?快把姑娘扶起来,找大夫!快!” 大家忙答应着,三个人七手八脚地去扶夜融雪,一个跑出院子请大夫去了。屋内也沸腾起来。 除了握着七湖的岳柔,唇边的笑意竟隐隐泛开来,指间透出幽蓝的光。 而此时远在从数百里外往襄州城赶路的梅尚之,胸口没来由地泛起一丝疼痛。 倚梅梦离魂 灰色的天空飘落着雨点,深秋的雨好像要提前把寒冬的冷意告诉人们。 夜融雪幽幽转醒,浑身酸痛疲软,不由得在心中咒骂起岳柔。她喃喃自问:“这是哪里?”环顾四周,荒废的屋内破旧不堪,仅有的几样家具也积满厚厚的一层灰,像是多年不曾有人居住过。她还在朱家庄里么? 今早更衣的时候发现脖子上有一处小指甲盖般大小的血印子,伤口很小,她也用领子遮了,岳柔是怎么知道的?还有她拿了那块叫什么湖的玉,听了她的话后自己的意识便不清了…… 夜融雪正昏沉沉地这么想道,木门便“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枣色衣衫的年轻女人,朝靠坐在墙边的人儿走去。 感觉到有人来了,她强撑起精神瞪视眼前的女人:说不上很美,但也面容姣好,英气勃勃,二十余岁的样子。头发以金环高高束起,一身枣红色骑衫,银灰色马靴,腰间盘着一条蛇样的连环鞭。 那女子脸上笑嘻嘻的,问道:“夜姑娘,脖子上的伤口还疼吗?” 哼,原来是你捣的鬼。夜融雪了然于心。 她抬脸道:“幸会啊,岳玄宗右使袁鸿雁。” 袁鸿雁心中讶然,看这少女不惧不怕的平静神色,道:“你怎么知道的?” “能听岳柔指使的且擅用连环鞭的女子,惟有袁鸿雁了。” 她一听,哈哈大笑。夜融雪淡淡的望向她,等候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少顷,笑意平复,袁鸿雁眼中杀意顿现,笑得阴森:“让这么聪明的人死了,啧啧……还真是罪过啊。” 袁鸿雁为人好大喜功,下手狠毒,一直想在岳玄宗内出人头地,却只被封了个空闲的“右副使”,饮恨于心;正因为如此,岳柔觉得她可以为己所用。 风渐起,窗外雨越下越大了,雨点子砸在窗棱上啪啪的响。 夜融雪虽不能运功提气,但已感到四肢力量恢复了些,开始盘算如何脱身。她的毒药、暗器都没在身上,目前自己的内力也不足以让她使用手腕上的“铃音”……不要着急,一定有办法的……她这样对自己说。 突然,袁鸿雁收起笑容,手握连环鞭道:“姑娘既是小姐的客人,本座定给你一个痛快!放心吧,很快就好了。”只消一下就把你的头卷下来! “且慢!”夜融雪冷笑,“你主子允了么?”见她面露恼色,知是押对点了。 “七湖和我之间必定有什么关系,我若死了,那这谜就石沉大海了!你们宗主、小姐的大计毁于一旦,这劫……袁右使你逃得过,是逃不过?”虽然手臂上还是挨了一鞭渗出血来,她仍硬撑着站起来说完,秀额上已有点点虚汗。若此计不通,她亦准备好用腿上的匕首和她拼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袁鸿雁眯眸思索着,觉得她说得的确在理:宗主只让她跟着小姐,听命行动。而小姐的心思深不可测,奖罚全在她一念之间。倘若走错一步,岳玄宗内只怕再没有她袁鸿雁的活路了。 袁鸿雁遂又把辫子重新盘于腰上,准备离开。“你给我老实待着!”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从窗口窜入,不等袁鸿雁进攻,那人便疾步于前动作极快地撒出一片粉末。袁鸿雁也只能怒瞪着昏过去,“咚”地栽倒在地。 “香墨!”夜融雪右手扶着墙,惊喜地呼喊道。 香墨拉下蒙面布迎上来扶住她,忙把左臂上的伤口简单包扎了。夜融雪疑惑:“你怎么找来的?” 香墨回道:“是朱少夫人带我来的。”伸手指指快步走进来的薛晚情。 “是你?” 薛晚情关上门,拉过夜融雪的手把脉,神情凝重道:“姑娘不仅中了‘迷萝’,体内还有一种不知名的毒。此地不宜久留,我已备好马和接应的人,姑娘快些走吧,莫再回头!而且没人知道是我放的人,即便我婆婆以后晓得了,也不会伤我的,放心吧。”夜融雪还想再问什么,她便塞给她一封信,让她路上看了便知,此时先离开要紧。 三人迅速走出废屋,她们在薛晚情的帮助下进了密道,约半个时辰后终于出了襄州城。 依然下着大雨,夜融雪和香墨两人全身湿透,沾了满身 的泥点子。近了城外小镇的林子,看见两匹马,夜融雪仿佛来了精神,用力吹了一个口哨。紧接着,一匹红褐色的健壮骏马便嗒嗒地奔来。 “狮子骢!”见着自己的爱马,夜融雪任雨点落在脸上,笑得像个孩子。 那马似有灵性,亲切地直往她怀里蹭去,她抱住马脖子,拍抚着它。夜融雪道:“香墨,你先回十夜门,方便搜集情报,但对爹爹先不要提起这些事,就说我不要人伺候。我先去曲阳,到时我必会写信与你。快走吧,路上小心!”香墨点头,又从身上取出几个小药盒和钱袋递给她后,策马往十夜门所在的方向离去。 “好吧,我们也走吧。”夜融雪正要上马,便听见由远而近的马蹄声。是谁? 天地间,雨帘连。 那人影越来越近,雨水却像白纱帘,让她总是看不真切。 直至马慢慢停在一丈外。 两人看见对方,都有些愣住了。一时间,耳边竟只有下雨的声音。 那人骑在马上,一身青衫也早已被淋得湿透。 夜融雪定定地望着他:面容有些憔悴,修长的身姿也清瘦了,不过依然俊美儒雅,甚至更添了些颓废的味道。 他深邃的双眼中虽然仍有温和谦逊,但此时更多的则是无法掩饰的欣喜和思念。 他修长的双手紧紧攥着缰绳,骨节发白,像是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澎湃与激动…… 眼眶热热的,淌在脸上的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夜融雪摇晃着向前走了几步,每一步都仿佛是她用尽全身力气才能迈出,她迟疑了。 再见面,似悲还喜。 她发白的双唇在颤抖,略低哑的声音极不可闻,像是不敢置信。 “……梅?” 似花非花,正是那、相逢黄昏雨。 梦离魂。 雨点落在梅尚之挺立的鼻梁上,柔柔滑至他的唇间。他迅速跳下马,长臂一伸,把夜融雪搂进怀里。充满感情的低沉嗓音竟有些沙哑哽咽:“雪……小姐。”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 雪,雪,雪,雪……请容许我在心底这样千万次的偷偷唤你,请容许我假装你身上没有别人眷恋的目光,请容许我在这一刻默默爱你。 是的,我对你而言只是梅之君;而你,对我而言早已不仅仅是“小姐”了。 偌大的密室内,桌椅床榻一应俱全,小至纱帘的花色,大至室内的装潢,布置的格局居然与福熙院主屋一模一样! 此刻,密室内有两人。袁鸿雁狼狈地低垂着头跪在地上,两颊红肿,嘴角渗出丝丝血迹;在她面前站着的是岳柔,神色阴暗,全然没有平日所见的温和。 “你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鸿雁。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真是给岳玄宗丢脸。” 袁鸿雁心内顿时惊恐,慌张地边磕头边求饶:“小姐!小姐!鸿雁该死!”额头连连磕在石板上,现出一个鲜红的血印子。“请让鸿雁将功折罪,这次必能把夜融雪带回!”她万万没想到人会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救走。 岳柔冷哼。 “罢了,依你。可你若再完不成这任务,我也保不了你,规矩你是知道的。”见她恐惧的脸上露出感激之情,岳柔马上变脸似的柔和起来,道:“鸿雁,你想想,若是做得好,岳玄宗里哪有人敢不服你?届时你便是宗里的大人物了,要什么没有?” 袁鸿雁开始勾勒荣华富贵,万人景仰的美好前景,昏昏然一次又一次掉进了岳柔的网里。殊不知,她只是网里的诱饵,待引得大鱼入网,这饵即会首当其冲牺牲掉。 她想了想,不解地问道:“小姐不要我把夜融雪杀了?为什么只让我取了她一点血呢?” 岳柔抚摸着手里的小盒子,道:“七湖流传了千余年,今让我岳家夺得,也算是它的宿命。七湖是翎弟成败的关键之一,夜融雪的来历虽查不出来,可是她的血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她就是七湖的钥匙!”说到最后,双眼大睁,语气越发阴晦起来。 “那她的血……”不待袁鸿雁追问,密室石门被推开,迎愿便进来了。 “夫人,宗主今晚迎娶十姨太过门,宗里请夫人赴宴,人正在庄里候着,夫人示下,看奴才该怎么回话?”迎愿打量着岳柔的神色,小心翼翼。 岳柔的眼底情绪复杂,怨恨、痛苦、思念、嫉妒、不甘、恐惧……握紧的拳头微微战栗,她强打精神,状似若无其事地说道:“不过是个侍妾,我当是哪门子人物。你瞧瞧去,挑些贺礼打发了,看怎么说。”迎愿懂得她的心思,答应着去了。 见袁鸿雁还在,岳柔揉着额际,扬扬手示意她退下去。刚要走,她又叫回来,道:“多派些人手跟紧点儿,一有情况随时来报。”袁鸿雁忙点头,而后退下去了。 密室里独留岳柔一人。 琉璃灯影下,岳柔傻站着,身上再没有朱家主母的气势和先前责罚袁鸿雁的严厉,美眸眨也不眨一下。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银牙暗咬,怒不可遏地把架上的瓷器古董一股脑儿地扫到地上摔个粉碎,接着又用力把名贵的美人儿屏风推倒,墙上挂的字画也是撕的撕、扔的扔……空旷的屋里回荡着噼里啪啦的声响。 “为什么呢……我就不行么……”喃喃念着,岳柔钗散发乱,站在破碎的器物堆中喘着气,淌下两行胭脂泪。 胭脂泪,为谁憔悴。心欲碎。 恋吻 梅尚之同夜融雪冒雨赶路,终于在晚上到达离曲阳城不远的一个小镇,找了个客栈先住下。 进了客栈,梅尚之取出半锭银子塞给店小二,道:“劳烦小哥把马匹好好安顿,再送些饭菜、热水到房里。” 接过银子看 块揣进衣服里,店小二笑眯了眼:“客官放心吧,都包在小的身上,随时听候差遣!”然后把两人引进房内,离去前还道:“小的不打扰了。您和夫人早些安置吧。” 夫人?看看夜融雪,梅尚之本想解释些什么,末了也只是笑着点点头。 他把夜融雪拉到浴桶跟前,道:“小姐泡个热水澡吧。”帮她脱去外衣,见左袖上染有斑斑血痕,脸色顿时变得极难看,目光中确是满满的关心和怜惜。“疼么?我真该再早些到的……是我不好。” 夜融雪摇摇头。“已经不疼了。我没事的。”他依然皱眉察看她的伤口,于是她笑道:“谁要我洗澡自己还像木头似的杵在这儿?” 斜靠在门边,梅尚之的褐色俊眸中浮现笑意,唇角扯开一道宠溺的弧度。黑发略带湿意地散落,几缕长发不听话的垂在额际、脸侧,有型的下巴带些胡渣……看起来不像是她所认识的恭谨的雪梅生,倒带有几分不羁、颓废的浪子味道。心仿佛漏跳了一拍,夜融雪马上把他往外推,红了脸哇哇大叫:“再不出去你就是天下第一大色狼!” 把里间的门关上,夜融雪脱光衣服泡在热水里,靠在桶边舒服地叹了一口气。想到刚才,心跳又变快,她赶快用水泼了泼脸。“唉,夜融雪……你这个色女!” 磨蹭了半天,“色女”终于洗完了,因为泡太久小脸都被热红了。推开内室的门,梅尚之早就洗好了坐在桌边等着。 梅尚之听见门开了抬头就看见夜融雪光着脚走进来,只穿一件月牙白的丝质单衣,长发用一根红绳系住,就像一只惹人怜爱的小猫!稳了稳心神,笑道:“过来上药吧。” 点点头,她低着脑袋啪哒啪哒地晃过来,一屁股坐在他身侧的凳子上。靠得这么近,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清香就这么飘入鼻间。“怎么不抬头看我?”梅尚之摸摸她的发顶揶揄道。 心里嘲笑自己不合时宜的怯懦,夜融雪用力瞪大眼睛看着他,然后一把拉起袖子,示意他可以上药了。沐浴后的梅尚之愈发俊逸清朗,梳洗整齐的黑发披散在背上,里面松松地穿着白色单衣,外罩缎面青衫,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