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空降策划组？

    姜昭情离开家之前，刚跟自己的jiejie姜昭樨吵了一架。虽然吵架这种事在她们两个之间十分常见，但这还是头一次因为姜昭情不看好姜昭樨的投资项目——没错，就是刚刚起步的女团NS!G；这个原本快要搁浅的计划，正是由于jiejie的盲目注资才得以继续。更过分的是，她老姐竟然要把自己——姜昭情想想就咽不下这口气——安排在这个偶像组合的制作团队里面；即便更多参与公司的运营是姜昭情自己的要求，也不应该被这样随便甩在这样的半吊子团队里面。她走出家门，在电梯间按下负一层的按钮，深吸一口气。

    在电梯到达停车场之前，她稍稍感到了后悔：尽管这么冲动的行为，尚可以用年轻气盛来解释，但也不利于塑造自己从容自信的形象。电梯门打开了，她握着车钥匙来到那辆SUV前，坐了进去；虽然并不是很喜欢的车型，但她没得选择——毕竟是jiejie给买的。

    脸贴上方向盘，她终于冷静下来；冷静成熟的形象看来是不可能了，还是先去见见制作团队和组合成员吧。本来按照姜昭樨的安排，姜昭情也要参加下午在公司进行的会议，与NS!G的成员见面。会议的时间应该是两点钟，姜昭情看着手表上的指针，打算先去吃饭。想必带着满腹怨气和饥饿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还是要悠然一点；她离开停车场，向附近的餐饮街驶去。径直走进了一家披萨店的姜昭情，决定用午饭消磨余下的空闲。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姜昭樨的来电。现在可没办法心平气和地好好对话，姜昭情按下电源键，将手机屏幕反扣在桌面上。装作没听到就好了。

    只是，现在这嘈杂混乱的环境让她想起了前几天听到的录音带：扁平、飘忽又气短的歌声，搭配上急躁又无限重复的单调鼓点——那就是NS!G的出道歌曲。虽然她听闻这首歌成本低廉、制作简单，但也没想到能差到这种程度；这样的歌给谁出道会有传唱度呢？

    真是个好问题，把话筒交给姜昭樨好了，让她回答。不仅如此，她还要问问jiejie打算怎么处理这般眼光的制作人，然后以更换制作人为条件加入团队；她撇撇嘴，嫌弃自己的妥协。披萨已经摆在了她眼前：午饭时间开始，她可是没有心思再考虑这些了。

    到达公司停车场的时候，是下午一点四十二分。姜昭情锁上车门后，转身就看到了自己的jiejie。

    “电话不接，”姜昭樨说，“来公司倒是够积极。”

    倒是想压低帽檐，姜昭情想着，可惜我走得急，忘了戴帽子下楼。她默默跟在jiejie后面，没有说话。

    两个人乘电梯上行的时候，姜昭樨像是要争取meimei的谅解一般，说起原定明天参加的一场聚会有那个熊宇瞻在场，好在自己拦住了mama的安排；这让姜昭情差点叫出声来。

    “mama竟然还在想这件事，”姜昭情难以置信，“我回绝过的。”

    总会有长辈自作聪明想要决定晚辈的人生，她不禁想道。如果不是老姐现在用得着我，替我挡掉，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悲惨状况。沉浸在这种感伤中的姜昭情，在见到组合成员们时，也没能转换情绪；会议开到一半，她又听到那首出道曲，脸色就更难看了。

    在场成员少了一位，因为那位不幸感冒了；当组合经纪人向她解释的时候，她也不过是点点头。姜昭情这绝对称得上是冷淡的态度，导致了姜昭樨的极度不满——毕竟自己的老姐堪称鼓励教育的强者，姜昭情很清楚——于是，就有了第二次和成员们相见的场面。

    还是从姜昭情的回忆讲起吧：那天天气很糟，大雨和凉风疯狂掠过空气。如果不是姜昭樨一再要求，姜昭情当天一定是和自己的床一起窝在家里，发烂发臭；她在心里构想一番和成员们再次相见的场景，觉得勉强能够接受。

    虽然最大的成员仅仅小姜昭情两岁，但由于姜昭樨总以“孩子们”来称呼她们，倒是让姜昭情在心里也有了这种感觉。她打电话向经纪人询问成员们的位置，随后驱车前往公司。在经历了半小时的堵车之后，她终于进入公司的停车场；她暗暗许愿，希望这次自己脸色好看一点。

    ——愿望当然只能是愿望；当姜昭情看着电梯轿厢里光滑的合金面板上映出的脸时，只有这个感想。她原本就不算表情丰富的人，现在因为紧张又只能板住脸——因为笑起来更难看。好在经纪人帮了大忙：歌曲的录音还没结束，她可以趁现在去看一下录音的状况，另外，制作人也在录音室里——这点更让姜昭情在意。她说了句好，就跟着经纪人走进去了。

    并不是想和制作人熟悉起来，只是以监督作品的态度；她坐在制作人旁边的椅子上，看着玻璃另一侧的人歌唱。出道曲里没有这样的声音，她很肯定。不过制作人的做法很快就让她失去了耐心，去后面的沙发休息了；到卫知秋离开的时候，姜昭情才意识到，这是那天她没见到的那名成员。

    如果之前那次就见到面，说不定会对NS!G这个团体的态度有所改变。不得不说，制作人的责任要更大一些；但是，如果以这个角度出发，要求jiejie更换制作人，要拿出更正式的方案才行。之后的会议没有要求她出席，她索性去找组合成员们所在的会议室；很巧合，他们在走廊遇到。接着就有了那个打算：

    “那一起吃吧，我来请客。”那时候，姜昭情这样说道。

    幸运的是，卫知秋就坐在她左手边。姜昭情当然想和让她感动的声音多多交流，但是看卫知秋那迷茫的样子也不太合适；算了，还是先关心热情的成员们吧。

    用餐时的紧张，直到再次回到那辆SUV里的时候才消散；姜昭情看着手机上jiejie发来的消息，意识到自己要有所行动。现在是检验新的作曲人的好机会了；姜昭樨在半个月前签下的新作曲人Edward就要上交自己的作品。为了将那几首歌的Demo呈现在制作部门眼前，还需要做点准备：几天前作曲人打过电话，问可以用谁的声音录制——因为他自己只能负责低音的部分，那些音调过高的女声部分需要帮助。

    这倒是不难，姜昭情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回到公司，打电话给NS!G的经纪人确认第二天的行程，很快也征得了组合运营团队负责人的同意——那位倒是也没有什么能够阻碍她的理由。随后，经纪人接到负责人的电话，在练习室同一层的会议室等待她的到来。

    “你的要求还真是奇怪，”姜昭情坐下不久，就听到经纪人这样说，“制作人都没夸过她们的声音。”

    那是他的问题，姜昭情在心里狠狠鄙视了制作人一把，之后笑了笑。第二天原定是成员们的休息日，趁这个机会找卫知秋来录音倒是刚刚好。

    经纪人不久后就离开了这间会议室；他大概是有什么需要和摄影团队协调的内容，赶去参加一场会议。姜昭情感叹他的忙碌之余，打开电脑检查制作部门的安排；最好明天就能将成品收尾。

    手机的提示音接连响起。原来是姜昭樨的消息追了过来：姜昭情如此大费周章的计划，当然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她耳朵里。

    “想法还可以，祝你行动成功。”执行董事这样评价道。

    尽管没有期待收到称赞，这句话也足够姜昭情满意了。在经纪人回到会议室之前，她向作曲人Edward询问了具体录音的时间，并表示自己会把推荐的人选带过去。等待确实漫长：当她忍耐不住站起身来，在会议室里连续转了几个来回之后，时间也才过去不到三十分钟。

    不过，很快这层楼就不够宁静了；似乎是结束了舞蹈课的孩子们，在练习室里吵闹起来。那份喧闹的声响穿过空旷的半个楼层，传达到建筑的另一端——就是姜昭情所在之处。在这般喧闹持续了好一会儿后，饱含怒意的吼声取代了嘈杂，整层楼都变得安静下来。

    经纪人倒是在发怒之中也不忘记自己的职责：他发了消息过来，告知姜昭情眼下卫知秋所在的位置。姜昭情在练习室不远处的走廊等候了好一会儿，确定不需要自己进去改善一下孩子们糟糕的处境之后，才放心走进卫知秋所在的那一间会议室。

    姜昭情关上门的时候，卫知秋还低着头；从她带点汗珠的额头望下去，很容易就看到她被屏幕光映照的略带微红的脸颊——看来是打搅到了她的好梦。

    卫知秋抬起头来；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的眼神中好像带着点慌张。

    ——还是直入主题吧，姜昭情想，应该不需要捉弄她。虽然很想和卫知秋握握手，却也很担心她更无措；于是姜昭情让她坐下来，向她解释明天需要她做的事。她们的这次见面根本算不上对话，不过是姜昭情一个人单方面的通知而已；认识到这个事实以后的姜昭情，很快也把嘴闭上，把后续联络的任务甩给经纪人，道了别。

    只是她还在意一点：卫知秋对自己的称赞不为所动。不过，那究竟是出于不信任还是出于不自信，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