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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蒂留树,拥有了盗梦的能力,可是,这能力也只局限于梦境,现实里,他依然只是树的肥料,他身上的念力成为树的养料。他等到了那个人入睡,做梦。库洛洛动不了,但他的意识搜索身边人的意识,哦,她在睡着呢,蒂留树的气息让她睡得更香甜了。第一晚,就如同面对一栋紧闭门户的房子,他是个熟练的盗贼啊,毫不犹豫撬开了大脑的防盗门,然后进入屋子,轻巧的如同一道魅影,屋子里还有更多的门扉,每打开一扇门,就能看到一段记忆,他看了又看,她的童年,她迈入少女时代,她和揍敌客的杀手(揍敌客祖祖辈辈都杀人为业,三百多年前就在业界有良好口碑),她和东·富力士(这位和传说中的猎人金·富力士是亲戚,往后看会发现此人比传说还要传说)告别……对库洛洛最实用的,自然是吉格的“复活”。他在最优先的时间就思考:那么,如何让这个女人主动提供帮助呢?醒来以后,她并不知道夜间被人查看过回忆,无知无觉。这对库洛洛是个好消息。这是第二夜了,他在利用蒂留树的同时,也在被树利用,如果蒂留树是寄生植物,那么他的时间就是有限的(寄生植物会使寄主逐渐枯竭死亡),因为完全不了解这种植物,他给自己设定了个最后期限。哪怕可以继续保留意识,却无法给旅团指导,派克的行为已经给他敲响了警钟,现在的时段,旅团众人已经逃离预言的死亡吗?派克,是不是已经死了?若能把记忆如同家具,按照自己的想法摆设——他仔细推敲,从她的回忆截取他需要的信息。了解这个女人越多,越发现此事难办。库洛洛并不畏惧困难的事情。他被酷拉皮卡绑走的时候也完全不为所动,命悬一线依然镇定,如今他面对自己的死亡,毫无张皇失措,别的不说,这份心境就罕有了。他很清楚接近死亡的感觉,他曾经数不清次数的死里逃生。他现在正在死亡中,这个过程能逼得普通人发疯,然而他居然在……享受这不折不扣的冒险。反正也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境况了。……狄安娜面对镜子,练习了一下微笑——温柔和煦但是又有贵族的矜持。她快要十二岁了,长得也还是女童的模样,不像管家的侄女,那个姑娘比她小半岁,可是已经胸部鼓起来,腰肢细起来,还特别喜欢绕着吟游诗人转。她听说过下等女人会拽着吟游诗人(或者任何长得好看的男人)在干草堆做一些不知廉耻的事情。迄今为止,她只在书本上见过“干草堆”,没有插图,她很难想出来那是什么,想象世界里,那是个类似鹅毛被子的玩意。今天要为自己选个男仆,那些长辈什么都瞒着,其实她知道,为什么是男仆,而不是女仆——几十年前,她的外祖母,除了可以瞬间治疗伤痛疾病,还对女性有着异乎寻常吸引力,差点就靠着女厨师女仆女竖琴演奏家女家庭教师的协力,从城堡里逃出去。这个经验教训让鲁鲁卡王族担心会遗传,她的母亲并没有展现出这等异能,但是万一隔代遗传呢?狄安娜每一年都会有一个新的男仆,小时候还好,但是,她现在已经不喜欢年年都要认识新人,从陌生到熟悉,然后就分离。可以让她选择的有二十五名男童。有一个,明明和其他都不一样,偏偏就是要做出泯然众人的姿态,他的发丝像黑羽毛拂过脸庞,黝黑的眼睛往地下看,挺直的脊背可以和地毯形成九十度直角。“就这个。”在梦中的世界,狄安娜的时光位于1674年2月14日。被遗忘的时光二狄安娜所有的骨rou亲情都建立在利益之上,因为她可以治愈疾病,瞬间回春,所以她要什么给她什么,相应的,他们害怕失去这个小姑娘,奉承,谄媚,撒谎,但是,从来没有真正接纳她。她和他们不一样。她清楚这一点。“大人,您有梦想吗?”鲁西鲁永远很有礼貌,而且好学,虽然开始只认得几个字母,但是他清楚明白知识的重要性,如饥似渴的书本,增长见识。“先说说你的。”狄安娜望着四角的天空,她的活动范围只限于内城,墙壁都高耸的架着梯子也够不着顶,据说外墙更高,外层城墙铺设着荆棘一般的铁网,墙顶部还有锋利倒钩横七竖八,再外面还有护城河,里面游弋着食人的怪鱼,谁进去都会腐蚀成骨架或者被鱼活活咬死。吊桥大门八点开启,午夜关闭,进出都需要国王的通行证。靠她自个儿,到老死都出不去的。“我希望为您效劳,不再被买家挑挑拣拣,丢到不起眼的角落。”鲁西鲁把手放在心口,仿佛要许下誓言,充满感动和正能量,“我实现了梦想,非常感谢您。”这话语听起来那么假那么虚啊。从贫民窟小孤儿到女大公的仆人,的确算拔擢,可是,狄安娜不觉得鲁西鲁真的在意。狄安娜淡淡的说:“我没有梦想。我要什么有什么。”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厚蓬蓬裙,那是用高山上栖息的小驼羊采摘的羊绒线编织,这羊绒不能修剪,因为没法修啊,它完全藏在羊毛里面,而且还会自动脱落,所以每只小驼羊也就能扒拉出来30克,而最细密昂贵的部分,只有精挑细选的3克,为了让狄安娜穿这样一件裙子,需要捕杀七十多只小驼羊。人人都认为,财富值得拥有;权位值得羡慕;随便一件衣服价值千金很幸福。可是她只想到郊外去骑马,或者攀登世界知名的高峰,踏过泥泞的沼泽,自己亲手摘一颗菜……她最低的梦想,以她现在的实力,无法实现,连想都是奢侈。等到他们更熟悉的时候,鲁西鲁说,其实你并不喜欢现在拥有的一切吧。“胡说!”狄安娜不喜欢他如此敏锐。这个少年有一种把秘密洞悉清楚的洞察力,虽然明白他不会乱说出去,她还是对被看穿心思不舒服。“拜托了,就算不喜欢其他的,请喜欢我吧。”鲁西鲁双手合上,似乎在祈愿。要不是懒得建立一段新主仆关系,或者说担心新来的更糟,狄安娜早就让长辈们帮她换人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隐约觉得鲁西鲁的言行和本质很别扭,就好像在猫身上套了一件狗外套。——你并不喜欢我,因为我是你的主人,所以你必须讨好我。你和我那些亲戚,其实也差不多。狄安娜有时候觉得这个想法很对,有时候又会觉得这种思路大错特错。鲁西鲁做事完全挑不出错,然而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