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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mama的身体里(亲母男)

    

回到mama的身体里(亲母男)



    回到mama的身体里(亲母男)

    “mama。”

    夏湾自出生学会的第一个真正有意义的词就是mama,尽管别人都听不到他的声音,但他还是会因为学会“mama”这两个字的唇形而高兴到失眠,这句mama,不是mama教她的,当然更不是爸爸教的。是邻居家的大jiejie教的,她不算温柔,也不漂亮,甚至有点野蛮、无礼而又粗俗。到了夏日,顶着蔚蓝天空之中的一抹红日,她总是会趿着拖鞋,走在狭窄的小巷子里,手里捧着一个大西瓜,拿着银锃锃的勺子,使尽地往瓜瓤里挖。

    “这个小孩不会说话,真造孽啊。”

    她听着巷子里老头的指指点点,又挖了一勺,直到将红色挖尽,只剩一层薄薄的白rou。

    “孩子你知道吗?”老头似悲痛又似兴奋还带点幸灾乐祸的快意说道,“你的mama嫌弃你爹穷跟着大老板跑掉了,你的mama不要你这个赔钱货拖油瓶喽。”

    女人直接将瓜瓤砸在老头脸上,瓜瓤擦过他皱巴巴的脸,重重地摔在地上。女人在他爆发之前噼里啪啦放鞭炮似的一阵嘲讽:“你可不就是拖油瓶吗?还好意思说别人。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在骗走你全部存款就不管你了,被你压榨的女儿也对你失望,不再认你了,啧,你看现在巷子里有哪个理你……”被戳到痛点,又是面对十里八乡嘴巴子最利最毒的女人,老头不敢回嘴,只好猛瞪她一眼,灰溜溜地走了。

    夏湾不会说话,但他听得见。他知道这个泼辣的“jiejie”是在维护他,所以他用他那仿若浸泡在瓷盘里的黑棋子一般水润润乌亮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她,浓而密的睫毛下眼睛一眨也不眨,似乎越是这样,就越能表现自己的感谢与真诚似的。

    女人本来没想再理会他的,但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人了,女人这才叹了口气,蹲了下来,目光直视着他,她说:“你的mama的确不要你了,因为你的爸爸。”

    可是他从来都是没有爸爸的。

    准确地来说,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的爸爸。邻居们都说,他爸死了,是穷死的。不仅是财富上的穷,还是精神上穷。整日整日在街上游手好闲,也不赚钱,老婆累死累活赚了点钱还要偷走吃喝玩乐去,个人形象也不好,和老婆都差了十一、二多岁,这不老婆就受不了了跑了不,唉也是可怜了这孩子了,年纪小小就同时没了爹娘,不过这个爹还是没有的好。再说他爹死得也是滑稽,自己混,家里没钱没粮去别人家偷狗,结果人家养的藏獒,咔咔几下就把他咬没了。

    夏湾知道他爹的事后,就怨恨起了他,要不是他,他就会有mama,就会有mama温暖的拥抱,唠叨的口吻,清晨絮絮叨叨的抱怨,以及等他再大些,双眸就会因为乖巧懂事的儿子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露出欣慰的目光。而这种怨恨伴随着年月的日渐增长愈发深刻,深刻到了至死方休的地步。

    “夏湾,其实你的mama也没有抛弃你,曾经她每个月都会给你们寄五十多的生活费。只是你的爷爷拦着不让她来看你,而她也很忙,所以……”偶然一天邻居jiejie对他了这么一段话,他信了。

    “然后你的爷爷为了不让她抢走你,就……搬家了。”这段话他也信了。

    “所以你的爷爷说mama的坏话,你千万不要信。”这段话……他还是信了。

    因为他的爷爷的确对他不好,的确每天不开心的时候会打骂他,也的确会在他面前贬低自己的母亲。

    但是母亲呢?他不记得了,但这是他漫漫长夜唯一可以幻想的温柔。他只能相信她是爱着他的,也只能爱她。虽然即将十五岁那年,他都没见过她。

    一直到十五岁那年,他才算是见到了自己的母亲。虽然他从来都没见过母亲,但他想自己还是能够一眼就认出她来。

    后来事实证明他错了,mama和他想象的任何一个形象都不太一样。

    因为无论怎么想象,他想象之中的mama都是爱着他的。

    她手指夹着烟,在缭绕的烟雾之中上下随意打量他一下,而后抬眼轻慢道:“你就是我的儿子啊。”

    过了一会,她皱眉:“不会说话?”

    像是搬开红砖逃蹿的黑虫,他不安羞愧极了。

    后来女人将他带回家,家里有个英俊帅气的男人和一个抬起下巴看人的女孩,mama对他们说,这是夏栋的儿子,男人便点点头,不咸不淡地和他打招呼,而女孩用她那天生傲慢的眼睛随意瞟了他一眼,便扭头继续看书了。他在mama家局促不安。可mama只是冷淡一句,去洗澡吧,换个好看一点的衣服。

    夏湾在mama家里像个外人。

    mama有很多个身份,是她自己林秋南,是top1大学知名教授林秋南,是她女儿的mama林秋南,是她现任丈夫最爱的人林秋南,可唯独不是夏湾的mama林秋南。

    “你就不该出生,我的mama说了,要不是你家那个恶心人的爷爷,窝囊废爸爸,我的mama根本就不会生下你。”

    夏湾的心被小小地刺了一下,但他还是若无其事地呆在mama家里,每一次放假他主动做完家务都会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mama和她的老公和她的孩子窝在沙发上一起搭积木。

    他的出生是不被期待的。

    mama十六岁就被她的父母以“彩礼”的代价卖给了他的父亲。仅仅是一百。不过那个年代的一百,也不少,在林秋南父母的眼里完全抵得上这个无用的女儿了。

    林秋南十七岁就怀孕了,得知怀孕两月,她十分冷静地提出买高中教材的要求,爷爷怕她有知识就跑了,就哄着没答应。可是林秋南这丫头就这样看着他,两眼黑白分明到可怖,她认认真真地说:“不给我买,我就用肚子撞桌角。”

    老头想着有孩子也跑不到哪里去了,也就给她买了。

    于是林秋南一边怀孕一边看书,即使看着看着想呕,她也只是淡定地弯腰在红色盆子里吐完,再继续看书。

    后来她生了个男孩,他们欢欢喜喜地取名字,她也只是在一旁冷冷地看着。

    高考开放第二年,她去考试了。录取通知书地址填到朋友家。在一个凌晨她带着家里的钱跑了。那一晚夏湾忽然醒来,哇哇大哭。

    十七岁那年,他醒来拿着床单鬼鬼祟祟地探出头,被林秋南看见了,他就立刻藏在身后。

    看他大惊小怪的样子,林秋南嗤地一笑,靠在墙上吸着烟唇色发白,眼里落满了随性:“正常生理现象不用那么害羞。”

    他还来不及羞耻以及感动,就见听又接了一句:“只要不去祸害其他女孩子就好了。”

    他的心刹那凉了个透底。

    夏湾不姓林,在mama家里,三个人都是姓林的,只有他一个人像个外人。他也想跟着mama姓,他恨的人都是姓夏的,他爸爸,以及他爷爷。林湾比夏湾好听多了。

    “改姓?”林秋南没理会一个心思敏感少男的脆弱想法,“没必要。”

    可转头她却去教她的女儿林思为如何使用卫生巾,把她的老公林嘉因赶到客房,亲亲蜜蜜地和她一起睡。

    夏湾没有任何一刻那么憎恨过自己为何不是女孩。

    如果他是女孩的话,也可以去找mama请教卫生巾的使用方法,即使大了也可以缠着mama一起睡吧。

    可是为何,为何他的身下会有那么一根丑陋的东西呢?是累赘,是畸形,是多余,是画蛇添足。如果没有它的话,他就可以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吧。他也能够感觉到mama的感受。她每个月那几天用血清洗身体的感觉,她在镜前欣赏自己身体的感受,她可以决定自己是否给予母爱的感受。

    女人可以选择自己是否生孩子,而男人只能辅助女人生孩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夏湾一生只能是母亲的孩子。

    他得不到mama的爱,也成为不了mama那样的人。

    他害怕自己会绝望,他还不想在得到mama的怜爱之前就走投无路。

    夏湾趁着mama不在家的时候,穿进她夏天不穿的裙子,涂抹她常年不涂的口红,对着镜子学着她的神情,随意一瞟,神情冷淡,眼底冰凉。

    如果他能开口说话就好了。这样他就能假装mama表达mama对自己的爱了。

    虽然看起来未免也太可笑了,但是发现mama出轨也恰恰是源自于这种可笑的行为。

    穿着mama的衣服听到开锁的声音,他躲进了衣柜里。然后熟悉的mama,陌生的男人,女上男下的姿势,伸出舌头在空中激荡的表演。最后趴在她腿间耸动的头颅。他目睹了全部。

    但他不能说话,他也说不出话,他只有眼睛,只有耳朵,只能目睹,只能耳听。他什么都做不了。所以那么为什么要让他目睹、要他耳听呢?他紧紧闭上眼睛,拼命地捂住耳朵,然后衣柜啪地被打开了。刺眼的光前赴后继地涌进,他看到了光,以及在光里眼神漠然的mama。

    “你说出去也无妨,他早就知道了。”

    他回答不了她,只能拉住她的手,在她讶异的目光下,深深地看着她。然后他穿着她的裙子在她的家里吻上了她的唇。

    林秋南没推开他,只是看好戏似地注视着他,在他停下来时,凉嗖嗖道:“果然是夏家的人。”

    她恨夏家的人,连带着恨了他。

    但是没关系,夏湾不是跟着林秋南姓林,所以成为她的小情人也没关系吧。他不会说话,每次只是发出yin|乱的喘声,羞红着脸,眼眶里的泪珠一大颗一大颗地掉下来。

    只要mama爱着他就好了,任何一种方式他都可以接受的。

    夏湾感觉自己有点病态了,可偏偏他却在享受这种感觉。

    唯一可惜的是夏季总是只存在于一年之中的三个月,霜落的时候过了,刮风下雪的季节又快到了,林秋南就厌倦了他们之间的这段畸形关系,她拿了一张卡递给他,她说:“忘了吧。对我们都好。”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从一开始他就不能一直呆在mama的身体里呢?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把他生出来呢?就算成为mama的一部分,他也是会一直和mama在一起的啊。

    夏湾使劲地摇头,打手语,可惜林秋南没有半分怜惜,语气反而冷了几度。

    “别得寸进尺,夏湾。”

    最后夏湾恢复了夏湾的身份,他只有一个要求,他想要当mama的儿子,林秋南说好,夏湾便弯了一点眉毛笑了起来,然后一如往常,他仍然学着做饭讨好mama,就在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为mama做饭。

    他要把自己做给mama吃,他要回到mama的身体里,他切了姜葱蒜,用了mama最喜欢的猪油,拿起菜刀,神情格外冷静地往自己的手腕切去。

    下锅爆炒,散发出鲜香,夏湾想,mama会喜欢吗?

    后来有人说林秋南的儿子心理有问题,出现了幻觉,做菜的时候把自己当菜做了,血流了一地。

    林秋南听见也不反驳,只用手指夹着香烟,斜靠在栏杆上吞云吐雾。最后掐灭烟头,才凉凉抬眼,说道:“是有点病。”

    不过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他是夏湾,又不是林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