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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此事?我家的事情,三爷兴许比我知道得清楚,但您不肯说,我便照旧蒙在鼓里。”“你不是答应了祖父……”“答应是一回事,茫茫天涯,那时候我岂知元凶就在京城?现在真相一步之遥,我若就这么放歹人过了门……我便不姓唐了。此事已然到了这个份上,我当然要亲自弄个水落石出,不由外人阻拦。还请三爷行个方便,放手让我上去。”唐糖张口闭口三爷地唤,又称他为外人,弄得他心里极不是滋味,却终是拗不过她,好声好气道:“先等一等,上方当是有个很奇怪的机关,糖糖我问你,方才我唤你的时候,你是故意没有听见,还是真没听见?”唐糖如实答:“哦,我若是听见了,一定先将你踹晕过去拉倒。”“一会儿我们回家再踹,十大酷刑都由得你,先说正经……”唐糖为他这死乞白赖劲颇为头疼:“什么声音都没听见,还以为是到了屋外,今天是初三,我却恍惚见着枚圆月亮,天上星光熠熠。”他心疼地揉她脑袋:“莫不是上头有个榔头把我们的脑袋砸晕了。”唐糖气不打一处来:“三爷让一让,我真要干活了。您脚下多加小心,这整间屋子的机关十分诡异,随时可能换位,我还要干活,就顾不得您了。救不出曹小姐,没法同赵思危交代还是小事,我的事情也得泡汤。”他仍在揉她的脑门:“这里真的鼓了一个包,痛不痛?”唐糖一摸额头上方,还真的有一处新起的硬疙瘩。也不知方才是脑袋被敲木了,还是见着他才木了,他不说她倒也无知无觉,这一揉,才觉痛得了不得。她摇摇头:“痛死了,你不要动。”他掌心轻柔了些:“揉散了好得快。”又变出来两颗小糖豆送进她唇间:“一生气便连饭都不吃,胃可曾痛了?脑袋晕不晕?”唐糖抿着甜丝丝的小糖豆子,抬头忍泪,恰好望那个黑古隆冬的窟窿,凝神细听,好像还真有隐隐的笃笃响动,难道他胡猜对了,上头还真有什么榔头?她犹疑着又想上去,他索性一拦:“我来。”唐糖唤:“你别造次,那东西的闸门说不定……”他已然一蹬梯子上去了,伸臂仿佛抓牢了什么,用力一拽,扑落落一阵乱响,从那窟窿里掉下来好些铁器。唐糖怒骂:“你搞什么?想拆房子?我可不想给你陪葬!”他也不恼,跳下来继续替她揉脑袋:“都弄妥了,这个我会。”“你会个鬼!”“凶死了。可还记得同黄小霸打架那回?”**黄小霸是土豪黄天霸的儿子,顾名便知他爹是地头一霸,黄小霸正好也不是什么好货,胡子还没长几根,欺男霸女的本事倒学了一箩筐。一群小孩子正是谁也不服谁的年纪,决意要教训他一回。那是纪陶头回领着唐糖去看打架,怕她伤着,便给她编了个望风的名头,让她在外头站着等。黄小霸那熊孩子那回也是怂了,见对方孩子人多势众,便朝林子另一头撤,一群小伙伴一路追逼,把黄小霸一群人冲得四散离析。小孩子打赢了仗,得胜回朝般高兴,兀自庆祝去了。纪陶一得意,没习惯林子那头还有个他头回领来的望风小孩。唐糖却死心眼,守在那个林子的入口一直守到黄昏,不闻动静,也不见有人出,天都黑了她依旧死守。吃晚饭的时候纪陶惊觉大事不好,匆匆跑去领人,风大林子黑,小孩居然还立在那里,连位置都没挪一挪。小糖糖见着纪陶,眼睛骤红一圈,却不哭也不闹,一路由他牵着回府,一直紧抿着唇。纪陶一劲道歉,什么绝招都使了,什么好宝贝也都献了,唐糖那时候并不那么伶牙俐齿,只一味地倔,一言不发,米粒不进。纪陶吓坏了,抚着她的脑袋柔声劝:“三哥下回要再扔下你自己跑路,你就同我绝交,将我扔去林子里喂狗可好?”小糖糖半懂不懂,回想起方才林子里的呜咽风声,慢慢后怕起来,一时嚎啕大哭,直呼大骗子。纪陶手足无措去哄,愣是止不住这个哭包,只好声声讨饶:“就是大骗子。同骗子绝交就对了,憋死他,再也没人理……可怜不可怜?”小糖糖点点头,抽泣着问:“什么是绝交?”“绝交的意思,就是再别理我,就是先生说的割席断交,你懂不懂?”小糖糖摇摇头,抽抽噎噎,伤心得要命。纪陶轻轻拍哄:“不懂也不要紧,不会再有这种事情了。”小糖糖哭累了,似懂非懂擦擦眼睛。跑去翻出个上回从庙会寻到的迷宫盒来,扯扯他的袖子,递给他要他解。那个迷宫盒小得可以托在手掌心,纪陶一心讨好小孩,满口答应下来。拿回去他才犯了难,盒子虽小,却听得里面嘡啷嘡啷作响,摇一摇响动更大。这东西唐糖那孩子都解不开,他哪里有法子?琢磨一夜一筹莫展,眼看天亮了小孩就得来要结果,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拆了它。清晨小糖糖看见一堆盒子的尸骸,傻了眼。不过她倒是没再哭,反倒有些佩服,连说三哥厉害,捧着那堆东西,聚精会神琢磨去了。再后来纪陶打架,小糖糖依旧跟了去,每每一个地方立到最末,等着纪陶过来骂:“死心眼,下回见势不妙就先跑!”小糖糖傻呵呵应着,到了下回照旧不懂得跑。跑到别处他还如何找见她?一条道走到黑不担心,纪小三爷气性不大,气完了总会回来领人的。从此再没有落下过她。**唐糖冷笑:“我还道你忘了,三爷果然一言九鼎,原来都认下了,那还好意思跑来捉人?”他并不接茬:“你听听那个响动还有没有?因为那个盒子的启发,后来助我破了不少难题。”唐糖十分以他为耻,忿忿道:“什么启发,你这是手艺么?要是蛮力也可解难题,您那个青瓷盒如何不敢砸了?却装神弄鬼的骗我来开。”“哼。”“你还好意思哼?三爷入戏太深了罢。”“糖糖,那青瓷盒……我已然存于齐王宅中了。”东西落到齐王手上这事唐糖早就知道,里头的东西必定早就起出,留在赵思危处无非当个破摆设,还能有什么用处?唐糖没大上心:“既然上头无事,我这便要上去,三爷这是打算一旁搭把手,还是出去等着?”纪陶听她语气之间大有转圜,心中一喜,抢身往那软梯上一攀:“我先上去。”唐糖心肠又不是石头做的,望望那副身形,泪差点被催出来,低低唤了声:“你慢点。”“好。”他虽应着,回身将她一提,一臂抱上了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