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关于本质的故事4（纯剧情章）

    回到了待被完善的现实里。他花了好些天才勉强缕清并接受了林宥恩的解释。

    “你是想告诉我，之前你去过那些地方吗？”

    “不是我之前去过，而是我在这里的同时，也在那里。”

    “在那些世界里，每当我觉得，我或许不仅在‘此处’，也在‘某处’的时候，便会朦朦胧胧的感觉到你。”

    “就仿佛透过一对高度近视眼……好像就是通过这具身体……”

    难怪有时候许筱也会觉得，人偶里偶然会有路过的灵魂。在她没有回到他身边之前，这具躯壳，就是一扇属于遥远的她的窗口。

    “我？”

    “嗯，同样在每一处的你。也许是这里的，也许是散落在别处的。”

    “但是如你所见，大多数世界我都是孤身一人，在漫长的岁月里我会遗忘这种总要到某处去的信念，那么，那条时间轴上，我的可能性就无法被回收。我想，你已经目睹了许多条这样的时间轴。”

    比如那一片从天台坠落的蓝色飞影。或是最终醉死在街头的少女。以及在战乱中寻求解脱，最后应征成为实验被试的孩子。

    ＂然后呢？＂

    “从我们现在所处的维度来看，就是一直在反复吧。但是那些‘我’的存在没有函数作为依托，存在的痕迹会越来越淡，最终消失不见。”

    “那你又为何在这里呢？我的意思是，一切的开始，是因为我们穿越了奇点吗？”

    今天是公共假日的白天，他们得已坐在客厅里聊天。

    客厅落地窗的纱帘被挽起，可以直视后面的花园与山。天气晴朗，花朵的颜色，草的颜色，天与云的颜色都分明。是从视觉上令人心旷神怡的一天。

    林宥恩因为许筱的问题陷入了思考，在斟酌中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在灰紫色的地毯上踱步，踱出了一个圆。

    “也许，是奇点，创造了圆。”

    “但这个圆只要形成了，那么任意一个点都可以是原点。时间的方向性就不存在了。”

    时间反演对称性，似乎有一个这样的名词，但是他已经遗忘了具体的定义。

    “你的记忆从穿越奇点开始，就可以把穿越奇点作为原点，然后从这一点上，走出一个圈，那么任意一个我也是。”

    “和你一起穿越了奇点的我，失去了函数，被分散了成了无数种可能，在不同的世界里度过一段人生，经历了无穷反复的岁月，有的能够回到你身边，有的不能，这确实是一种解释。”

    “但也可以从这万千可能出发，她们历经考验，汇总成了一个我，无数的可能为建模提供了充分的数据基础，我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函数，这个函数进一步演化出了那个与你一起穿越奇点的可能。”

    “如果只在这个圆上叙述，会有难以尽数的解释，如果接受，现实就会被建立，如果不接受，就等于没有解释。”

    “那么你接受吗？”

    许筱并没有显露出多少被这光怪陆离的说法震动的样子，应该说光怪陆离对于他而言是逐渐要被适应的日常。

    她穿越了圆圈，走到他面前，弯下身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许筱，没有哪个世界的底层逻辑会直接暴露给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你想一想，在你最真实的记忆中，数学、物理学能够完备的描述世界吗？哪怕那些不够完备的描述，能轻易被普通人理解吗？”

    “它能够这样被我们拆解，要不说明它是个假的世界，要不说明……”

    “我们，成为了神。”

    也许是她成为了神，她可以穿梭于各个截面，还可以详尽的描述这个世界的逻辑而不被规则束缚。这就是证明。

    真实感重要，而真实不重要。从他的原点世界开始，他就是这么想的。

    世界被谁创造，要往哪去，如何覆灭，有什么要紧呢。

    但显然对她是很要紧，如果不是这样，她不会跳到核心里，他们不会分离，她的可能性就不会被分散。但从反演的对称性而言，被分离的她也自然不会被组合。那么在这一个方向上，属于他的那段开始，就不可能发生。

    这会反推出“林宥恩”不存在这个结论。

    毕竟，圆，是首尾相连的。它不会只存在于左边，它也无法只存在一半。

    “我想，我也许会遗忘你，但不会遗忘那种无处可去的愤怒与恐惧，就算不是现在在你身边的我，那么也一定会有许多我，想要剖开这世界看一看。”

    “这个世界，如果是一个莫比乌斯环世界，那么它终有一日会被剪断，如果我有成为神的可能，那些我终有一日会成神。”

    “那么，那个黑影，也是神的一部分？”

    “它是那个属于你的原点故事的产物，使‘我’得已被命名，能基于那个故事的记忆对你说了这么多。”

    “如果它不曾进入这具身体，也许你得等待其他那些可能性来到你身边，那么她们会基于她们的故事原点，对你解释这一切。”

    “世界会自圆其说，就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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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那天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后，她终于想起来要安慰他：

    “我原本只是想跟你报备，我有时候会消失这件事。”

    “也许会主动去其他截面上回收可能性，也许会在出乎意料的情况下发生超维跃迁。”

    “但是为了说明这一点，就不得不兜这么一大圈。”

    假期结束，他们继续着上班上学的生活。看着许筱发青的眼下，林宥恩多少对于自己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反现实的东西感到愧疚，于是靠在副驾驶上，为自己辩解道。

    这样握着方向盘，迎着灼热的阳光开车赶往市区的感受，证明他活得踏踏实实的，也只有这些实在的体验了。

    许筱没有接她的话茬。瞄了一眼中控，说：

    “你把钟修一下，我是说，时间。”

    “哦。”

    对于许筱把时间异常归咎到她身上这件事，林宥恩毫不意外，她只是答应了一声，并没有动作。但当许筱下一秒再看向中控的时候，时间从19：31修正到了早上7：15.

    “这……”

    “别说了，这没什么要紧。”

    他头疼呀。他不想听了。

    车辆停在了大学门口。他回身从座椅侧后方拿出她的便当袋递给她。

    “好好上课。”

    然后疲倦地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