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舞的西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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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之门传来一阵孩童响亮的哭声,似远而近,过去清晰的画面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 在我的字典里,似乎没有在父亲保护下长大的孩子总会有这样凄惨的一幕——背后紧追着一只身高和体型都比自己大N倍的恶狗,嚎哭着飞奔过无数条狭窄的巷子,无数次渴望有父亲一样的人物出现来保护自己,结果却无数次地摔倒,又无数次地自己爬起…… 小时候,每一次都是mama充当了爸爸的角色,像个坚强的女战士一样手持棍棒击退恶犬,直到16岁以后,我再也没有机会得到她的保护,于是我自己拾起了棍棒——丢完就逃! 临近中午,太阳已渐渐升到头顶,我这身黑色套装吸热效果太强,额头上很快就有透明液体流下来,滑进眼眶里,令我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总之视线被水雾模糊了。 预期中尖锐的犬牙并没有落到我后颈上,是小黑良心发现,自觉不该攻击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是…… 我双手撑起上身,扭身一看,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条飞舞的黑色西裤,呈7字形的裤腿仿佛附了魔力似的,飓风一般飞速地旋转着,远远望去,黑色西裤呈T字形舞动着,既快又狠且准地击中每一个围上去的攻击物。 耳边不断传来各种材料的物质剧烈碰撞的声响,还有另一个不可忽略的凄厉嚎叫——发自黑狗的声带。 那几秒钟,我如痴如醉,如梦如幻,这样武功高强的英雄人物只有动作片里才会出现的啊! 目测那条长约120公分的黑色西裤,第一个猜测到的人就是南宫成武,过去十年他曾无数次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可转念一想,生性放荡不羁的他一向厌恶穿西裤正装。 不是他,那是谁呢? 也不是跟踪狂,他穿的是浅灰色休闲裤。 脑袋还在探索救命恩人的身份,黑色西裤已经停下了飞舞的动作,缓缓走向我。 转眼间,身上凭空多了一件外套——37度体温的幸福外套! 是谁毫不嫌弃我身上的污秽,是谁用充满人性的外套小心翼翼地裹住我饱受惊吓的心?这个像南宫成武一样保护我的男人是谁? 尽管头顶夏日炎炎,我的心却如春风拂过般温暖,整个人深陷在对长腿恩人的无限感恩和无限爱慕之中。 忽觉身体腾空而起,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环住我的肩膀和膝盖,我的脸被硬生生摁向白色的棉质衬衫,眼眶里的液体通过长睫被衬衫吸收,鼻腔里吸入一股淡淡的男性香水味。 在哪里闻过这香水味呢? 刚抬头碰到一个皮肤白皙、留着0.1毫米胡渣子的圆润下巴,我如遭雷击——难道是他! “还是瘦猴一只!”头顶上的男人一开口说话更证实了我的猜测,是东方天煞! 这个BL小白脸怎么来了?难道是为了报扑倒之仇? 我试图挣扎离开他的束缚,耳边又响起东方天煞善意的警告:“小黑还没断气,你想再去勾搭它,再上演一次人狗大战吗?” 闻言,我好奇地探出头,只见垃圾堆里那团黑色的毛茸茸的生物眨巴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依旧执着地瞅着我——就因为我捏痛了它主人的手腕! “哇!我不要!” 我下意识地抓紧东方天煞身上那件贴身的白衬衫,却发现其实不用我抓紧也不会掉下去,因为他已经紧紧地抱住我了。 “东方总裁。”背后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东方天煞刚停下脚步,我就看到浅灰色跟踪狂两指夹着大针筒,以闪电之速将针头扎进我露在外套边缘的手臂。 我还没开口抗议,就听到东方天煞吼道:“混账!你在做什么?” “东方总裁您不是想确定她的健康状况吗?”浅灰色男子淡定地抽着我的血,鲜红的液体缓缓注入了3公分宽的针筒里。 噢迈嘎!就因为谎称有艾滋,这个男人要来抽我的血去化验? 盯着针头,我眼前一阵阵的昏眩,想反抗却又担心针头断在手臂里。 “别抽了!你个白痴!拿这么大的针筒想要她的命啊?这女人干不干净我都要定了!”东方天煞迅速捏住针筒,从我手臂上抽出去,丢给浅灰色男子。 我错愕地消化他的最后一句话,这个男人要我做什么?他是梅紫芸的,我怎么可以对客户的男人横刀夺爱呢? “我是有艾滋的!出了这条巷子,你最好离我远点,否则我会把病传染给你!”我弱弱地发出警告,怀疑这样的说辞对他能否生效。 “怎么传?光靠接吻可不行,你是想通过那种亲密接触传染给我?”那张白脸突然压低下来,专注地看着我,他指的“那种亲密接触”即刻唤起我在他办公室的狼狈回忆,他那具庞大的身体压在身上的痛感还是那么清晰! 我无言以对,只觉得脸颊发热,他的短发垂下来,随着他的步伐轻微摩挲着我的脸颊,有种说不出的悸动。 不该是这样的,我的心应该放在南宫那里,不能因为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仅有的一次相救就把心献出去,况且他救我也是有目的的! 如果不是为了报扑倒之仇,必定是看上我的外表,此等色胚还是远离为妙啊! 东方天煞没有停下脚步,只见他嘴角微扬,厚实的嘴唇发出轻蔑的嘲笑:“过去这十年,你也是靠这种小伎俩生存下来的吗?” “呃?”过去这十年?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十年前我们见过面? 不!我可没有遭遇什么重大事故失忆过,十年前我根本就没有见过这号人物!像东方天煞这般出类拔萃的外表和知名度,还有他那小肚鸡肠、令人不齿的阴暗面,只要领教过一次,必定终身难忘! 思维辗转之间,东方天煞已经迈着长腿抱我走出巷子,那位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的浅灰色男子则默默地捧着装着我的血的针筒和我的高跟鞋,静静跟在后头。 他是东方天煞的保镖么?还是手下?也许可以通过他了解东方天煞的习惯,从而找机会让梅紫芸对他“下口”! 心里正酝酿着某个阴暗的计划,却听到头顶上的男人轻声问道:“这几年你都在哪里做了些什么?你现在住在哪里?” “这样问一个初次见面的女人,不觉得唐突吗?”反问刚丢出去,心底疑问的毛毛又开始作怪——这个男人我真的没见过吗? “初次见面?!17年前你……”东方天煞刚要提高音量,我的好奇心也被他严重挑起,他却突然打住,转头冷静地对浅灰色男人命令道:“你先回去,血样拿去检查所有可以检查的项目,鞋放我办公室里。” “等等!把鞋还给我!”见浅灰色男子转身要走,我赶紧伸手拉住他,尽管身体被东方天煞的双臂束缚着,我还是抓住了浅灰色男人手中的高跟鞋,可他似乎碍于东方天煞的命令而不敢松手。 “嗯——还给我呐!还给我好不好呐?”我使出最后的撒娇绝招,只见浅灰色男子面色通红,抿嘴不语,目光呆视着我的高跟鞋,又羞涩地看着我。 噢迈嘎!这个跟踪狂太有趣了!表面是少言寡语的肌rou男,本质却是害羞善良的细腻男人! “快滚!难道我发你工资是为了让你在这里脸红装小正太吗?”东方天煞暴发的声音像晴天惊雷,震得我耳膜一抖一抖地,心脏一蹦一蹦的。 可怜的浅灰色男子即刻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人,抽走我手中的高跟鞋,风一般从我眼前消失了。 “我的鞋——”我伸长了手冲着浅灰色男子消失的方向发出最后哀鸣式的叫唤,他和鞋却都一去不复返。 目光回到这个抱着我的男人脸上,他正一瞬也不眨地盯着我! 以他刚才对浅灰色男子的吼声可以判断,这个传说中不传绯闻、不露脸面的商业巨子绝对不是个好脾气的绅士!他一定计划着如何报扑倒之仇! 这毫无表情的石膏脸盯了我几秒钟,突然像被泼了一层酸性液体似的,软化了! 我看到他眼角和嘴角同时弯起,又听到他厚实的嘴唇飘出温柔的声音:“带我去你家看看吧,我想知道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呃?”面对他突然转变的温柔嘴脸,我突然有种大难临头的灾难感! 人类史上,但凡要发生什么重大事故,必定会有某些异于寻常的事情发生!以东方天煞吼他的手下那种态度和脾性,绝对有可能对妄图使用卑鄙伎俩强吻他的我碎尸万段! 现在他却对我微笑了!还想去我住的地下室?关心我这几年的生活? 等等!这个男人我压根就不认识!他分明是想让我引狼入室!卑鄙啊!无耻啊!jian诈啊! “好说好说,你先放我下来行吗?”我以笑脸武装自己,试着推开他,想跳到地上,他却仍然死死地环紧我的肩膀和双膝,脸上也仍然漾着柔和的微笑。 “你没穿鞋。”慵懒的单眼皮瞟向我的脚丫,东方天煞又以他那虚伪的轻柔声音说道:“不还你鞋就是怕你突然又不告而别,这一次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了。” “这是假借认错人搭讪的老桥段吗?”我轻蔑笑道,出生至今也有26个年头了,关于反搭讪的技巧还是有那么百十招的,摆平区区一个疑是BL的男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是。既然你不记得,我不介意提醒你。”东方天煞依旧笑得很温柔,只是他那张石膏脸渐渐贴过来,单眼皮底下似乎隐藏着某种危险的气息…… 欲知东方做何举动,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