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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形体的,就当闲暇兴趣来跳几段就好。当时,听到“肥鹅”两字后,笑得最大声的就是安静。陈莉笑嘻嘻地来撕她的嘴:“看你再敢说那个词看看!”“肥鹅!肥鹅!”“呀,别咯吱我,我怕痒。我投降。”俩人打打闹闹地离开了高二教学楼。迎面一阵海风,顿觉神清气爽。高二楼下种着一排排的梧桐木。还有好几株凤凰木。如果是夏季,梧桐开花,一树一树的红,与如火一般的凤凰花相映成趣,十分美丽。现在虽不是花期,但树木葱茏,葱翠馥郁,绿意莹莹里,斜来一株桃花,倒也生动活泼。那种绿,想被春日雨水洗过似的,非常舒服。安静举起相机,调整好光圈,拍下了凝翠枝头的那一抹绿。“真漂亮。”陈莉赞叹她的拍摄技巧。从相机里抬头,透过葱茏茂密的碧绿枝叶,安静看到了对面天台上,一个白衣少年倚着栏杆,迎风而立。“莉莉,你先回去吧。我想起还有些事要办。”安静忽然说。当站在天台入口处,海风扑面而来,有几分凌冽。那个白衣少年,安静倚着围栏,风吹起他白色夹绒棉衣的下摆。他忽然伸出了手,海风与阳光同时穿透了他的掌心。那一个瞬间,画面非常美。具有不可名状的穿透力,像时间空间都会延伸。是一种恬静的美。像荷兰画家约翰内斯维米尔笔下的旷世油画。那时的天空像荷兰的天空一样清透干净,云是淡的,风是轻的,而那个少年是美的。他还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安静拍下了最满意的一张照片。看着相机里的厉安安,安静觉得有种错觉,他一直就是美好的。其实不是。他也有他的烦恼,与他的不愉快。安静又想起了三天前。那天,下着微微的雨。春寒料峭,碰上雨水,更是又湿又冷。她在逛街时,无意中看见了他。安静从商场出来时,打着把伞,刚拐了个弯,碰巧看到厉安安在另一家商场门口徘徊。那是家售卖奢侈品的大型商厦。安静认得,是连卡佛百货。厉安安是不会来这种商厦的,他只能是在等人。他的肩头湿了,发也湿了,一缕一缕地贴着脸庞。雨不算大的,显然,他等了很久。而且他显然很着急,所以没有看到她。然后,安静就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女人从连卡佛里走了出来,身姿袅娜娉婷,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年纪,看起来不会超过30岁。安静一声叹,知道那就是厉安安mama了。因为基因这种东西,有时就是这么微妙的。将什么都明明白地写在脸上的。女人不能用漂亮来形容,而是美。但看到厉安安时,她的表情却是淡的,仿佛不想看到他。“mama。”安静听到他叫,声音很低,像有无奈,又想是在妥协。“找我有什么事?”女人的口吻比她的神情还淡,完全的公事公办。“我需要一笔钱。”厉安安说话时,站得非常直。但他的脸是微微低垂的,眼睫一颤一颤。女人并没有露出厌烦的表情,但不耐却从下压的嘴角里透露了出来,“呵,你不是不需要我的钱吗?”少年那双垂着的手,忽然动了动,食指和中指微微地抖了抖。他再说话时,又恢复了冷静自持:“mama,我需要你的帮助。”“据我所知,你不是很有骨气吗?当初我帮你转来夏海市一中,你说了不要我的钱,你自己会去打工交学费。你很能耐啊!夏海一中,说穿了是贵族学校。你不也读得起吗?”厉安安眼睫再动了动,声音轻了下去:“mama,爸爸日夜cao劳,一对眼睛几乎全瞎。保存角/膜的材料费、手术费、加上治疗费、住院费和后期的养护费用,我将用作学费的三万多块给了爸爸。我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求你。”“求你,mama。帮帮我。”这次,他抬起脸来,明明他比mama高了半个头不止,但他在放低身段恳求她。他的一对琥珀色眼睛清澈明亮,像猫的眼睛,几乎透明。但安静知道,他的那对看似清澈的眼眸,实则见不到底,看不到他眼底波心的颤动。这种时候,谁也不愿被熟人撞见的,安静懂得,所以她加快了脚步离开。女人站的地方刚好挡住了彼此的视线。加上伞的掩护,谁也没有看见谁。这样才好,省了尴尬。安静听到“嘶”一声,女人拉开了手提包的拉链。然后又是翻支票本的嘶嘶声。“三万就够了。”厉安安这次说得异常坚定。至于其他的学费生活费,他自己想办法解决。正要填数字的手,顿了顿,女人填下了30000的面额,签了字,将支票撕下给了他。女人正要走,却突然听到他说:“mama,你也不容易。还是留些钱傍身吧。别花得太狠了。”太美的女人,花期总是短的。她虽然转正了,但日子只是面子上风光,里子?谁又知道呢……女人长得太美,就会不自觉出卖色相。为名为利,不甘平庸,往往半生坎坷。厉安安将mama的一生,一眼看透。突然地,他又想起了安静。都是一样美得女人。又会不会各有不同?爸爸的世界,困不住mama,mama的世界装不下他和爸爸。那安静呢?自己对她,会否不同?他能困得住她吗?那个天之骄女那么优秀……直到安静走出老远,才想起来,厉安安的mama,穿的是迪奥的宝蓝色西服裙,她穿着确实是美丽又华贵的。但那件是三年多前的款式了。她的日子,或许富裕,但光景总不算是太好。各人总归有各人的难处。要那个一向高傲的少年,低下头来,向人借钱。如果还有别的路,他一定不会走这一条。========“我看看。”厉安安忽然转过身来,打乱了她的思绪。安静微微一笑,朝他走了过来,将相机递给了他:“目前为止,最满意的。”镜头下的他,有几分忧郁。但如她所说,画面感很好,很美。他内里的丑陋,她替他用镜头来美化,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是美好。“不是说摄影师总是记录最真实的一面吗?你这是在美化了。”“在我眼里,你就是最真实的一面。”安静说。厉安安的眉心一动,眼角上翘,望着她,动了动唇,然后笑了。“谢谢。”他说。安静就像变戏法,突然从书包里翻出了一盒烟。巴掌大的铁盒子,淡蓝色底面,上绘有几朵洁白的山茶花。安静将盒子打开,里面居然镶有一面小镜,镜子里码着一排一排的烟,盒子里也码着一排一排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