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蛋《家长》

    偶尔会去教小孩子画画。

    很小的小朋友，十岁上下。很吵闹，萧定权不得不跟他们说“嘘~”，一根手指放在唇上。小孩子们还挺吃这一套的，他们也跟着说“嘘~”，就安静了。

    教传统书画的艺术机构是朋友开的，萧定权只是过来看看顺便撑个场子，就被硬塞了一个临时带孩子的活。好在他性格不错（也可能是长得不错），孩子们似乎都喜欢他。一场画完，把画纸收上来看，很容易就能看出哪些孩子有天分。

    不过，不能告诉她们。

    总之一场画完了，朋友们拍了不少照片贴在机构的宣传墙上，说他是“来自Q大的客座教师”，萧定权也只是笑笑，不说什么。

    朋友留他吃饭，他拒绝了，但是收下了朋友从泰国带回来的热带水果。他靠在柜台上，和老板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小朋友们的家长一个一个来把他们接走。

    窗外夕阳往落，番石榴也吃完了，场子里只剩下几个小孩，终于安静了一点。

    门外那个穿着休闲装的身影出现的时候，萧定权对身边的人说“我先走了”，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

    朋友顺着他的指示看过去：“那是谁？”

    “我的家长啊。”萧定权笑道，“来接我放学了。”

    卢世瑜在门外停下了。

    小不点们和接孩子的家长们都往外走，只有他停在这。墙是玻璃的，隔着不远，能看见门里那个“小朋友”扬起的嘴角。萧定权抬手向朋友告别，很快穿过那道透明的屏障，来到他面前。

    看起来很开心，看来和这群小不点相处得不错。

    隔着一步距离，萧定权停下脚步。卢世瑜还没想出该说什么，先被青年人扑了上来。

    商场里面，众目睽睽之下，紧紧把他抱在怀里。

    “定权……”

    他不生气，只是有点尴尬。小孩在他肩头蹭了蹭，放开他，一副吸了他的气息整个人都愉悦了的样子。

    “老师。”萧定权眉眼弯弯道。

    旁边有好奇的孩子和家长在看他们，还有小不点跟自己家长窃窃私语：“那个是刚才教我们画画的老师！”

    “另外一个是谁啊？”小不点的mama反问她。

    “我也不知道。”小不点说，“mama，老师也有家长吗？”

    “肯定也有啊……”女人说。

    她们逐渐走远，听不见了。

    两人并肩走下停车场。卢世瑜在驾驶位上坐定，看见副驾驶上的人还在笑，无奈道：“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咳。”萧定权清了清嗓，有点脸红，“你刚才来的时候，我跟我兄弟说，我家长来接我放学了。”

    “哦。”

    卢世瑜平静地点点头，挂挡，踩油门，汽车上行。

    “你好冷漠。”萧定权说。

    “……没有，我挺开心的。”卢世瑜说。

    然而语调还是平静。萧定权撇撇嘴，终于收住了笑容，看了一会儿窗外。汽车在夜色中驶向归途，他很快收回了目光，又落在卢世瑜身上。

    “我想你。”萧定权说。

    “我知道了。”卢世瑜无奈道，“这才几天没见。”

    小朋友垂下眼眸，声音也放轻下来：“每天都很想你。”

    夜色如水。

    晚上洗过澡，卢世瑜又坐在书房打开电脑，继续工作。萧定权开门进来，从背后抱住他，脑袋埋在他颈窝上，声音一点不含糊：

    “很晚了，明天再弄吧。”

    “没剩多少了……别闹。”卢世瑜推开他，“乖，你早点睡，家长还有事情要做。我一会儿就来。”

    萧定权：“……”

    于是干脆利落地探身过去，啪嗒一下按上电源，关机了。

    卢世瑜：“……？”

    对上老师的眼睛，理直气壮的小孩先怂了半截：“那个软件有自动保存功能。”

    “你是不是皮痒了？”

    “不给你打。”

    萧定权说得斩钉截铁，关电源还不算，还伸手把电脑屏幕扣上了。

    “哪有你这么不懂事的家长？就知道熬夜工作，不给你家小朋友做好表率。”

    “你……”“我什么我，禁止反驳。”

    萧定权不听他废话，反正把他拽起来了，就往卧室走。进门，还把门给锁了，推着他上床睡觉。

    卢世瑜脑子里一团浆糊。真的就剩一点了，但萧定权不放过他，也只能躺下休息。小孩凑到他身边来，被他没好气地推开了。

    萧定权轻哼一声。没再硬凑，只是轻轻抓着他的手，借着月光，在黑暗里描摹他的轮廓。

    老师的侧脸真好看。看不够。

    如此对峙了好一会儿，终于听到一声轻叹，修长的手轻轻抚上他的额头。萧定权的嘴角扬起来，凑过去抱住了他，没再被推开。

    “主人。”

    “嗯。”

    “我爱你。”

    “……我也爱你。”

    不只是“家长”。你是我的灵魂的舵手，是我毕生追随的月光，我的信仰。

    ——后来萧定权把这一句写在信纸上，叠起来藏在书房里——

    我的主人，我的爱人，我生命的另一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