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曜宣王
第七章 曜宣王
郢衍进至美宫后… 孤凃计跪在日月之神的金塑前,双手交叠,掷了圣木。 众巫女看着地面上圣木,都舒了口气。不是凶卦。 她唤来小淘:“你去各级神庙的巫官话事人,查清楚,这几个侯爵世子的来历。他们的一切,我都要知道的清清楚楚。记住,是一切。” 小淘被巫史大人的冷脸给吓着了。她们自幼在巫史大人膝下长大,何时见过她这般动怒? “属下遵命。” “智奴。”她唤。 “属下在!”智奴不敢怠慢,她看着孤凃计长大,这为年轻的巫史,平时宽厚,动气怒来,无人不惧。 “你去召集王城所有和你同级的长老巫师秘密进殿。” “大人…您要?” “去!” “是,属下遵命。” …… 那是孤凃计第一次用巫史仅在王之下的权力惩治世人。 历代巫史从不卷入王室纷争,曜巫也一样。王敬巫史,巫史尊王。因此,神权和王权在这个尚神的民族,达到了诡异的和谐。除了必要的问请神明的王族事宜,曜巫几乎不干预政事。 她们大多时候对朝局都以旁观者的态度漠视。除占卜问神外,从不卷入政治纷争。巫史与王,是和谐相生的关系。 偏偏这几个不暗事的侯爵触怒了神明的使者。 那几个侯爵是王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虽不达无恶不作的地步,但横行霸道、欺男霸女,jianyin嫖妓,无坏不沾。王城下的百姓忌惮他们王族身份,对他们早就恨之入骨,却是敢怒不敢言。 一众巫官长老坐在巫史殿正殿内,怀着无上景仰的望着坐在尊位的年轻巫史。 “不知众位日常占卜中有无看出近日王城之下,诡邪之气横行?” 众巫官长老面面相觑,整齐地对着背对日月之神金塑的尊贵巫史跪下。 “请尊上明示。” “今日,吾推演圣木神龟,卦上说,诡邪入王城,欺男霸女、jianyin狎妓之风盛行,百姓无法安居,触怒了日月之神,长此以往,必显天象示警。” 好重的话! 孤凃计早就通过观星知道本月会有一次日食。日食往往代表着天灾人祸,日食后要是紧接着自然灾害的事在历史上常有发生,因此,王与臣民,对日食是神明降灾这件事深信不疑。 实际上,通过神龟神木的推演,卦上显示今年风调雨顺,绝无大的自然灾害发生。 但她…就是要借着日食,好好的整顿一下王族的不正风气。 智奴在一旁缄默,巫史大人向来置身王城事外,哪里是会管王族不正之风的人?她相信几个长老都观星算出了日食象的准确时日,但无人有巫史驾驭圣木神龟的能力。在这个国度,无人会质疑巫史的预言。巫史从不轻易预言。 “若消此灾,必肃王室宗族不正之风,还百姓安居,以息神怒。” “伟大慈悲,至高无上的日月之神请息怒。”一众长老跪在日月之神金塑前,用巫语一齐祈祷道。 “曜巫从不干涉王族,吾今日道破天机,已是罪孽。诸位今日秘密进殿,不可走漏消息,望在天象降临前,点拨百姓,安日月之神天怒,为百姓祈祷。” “属下遵命。”众长老接令。 …… 另一边,在天黑前进至乐宫的郢衍,一脸淡然。 他从不曾有机会这样看这座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宫城。穿过日月神殿的正大门,一路直达穿过一众巍峨门楼,其恢弘壮丽与朴素圣洁的巫史殿形成鲜明对比。 至乐宫门楼两侧巨大的石狮雕像镇守着宫殿几丈高城门的两侧,门口站着禁军统帅,一众将士立在石狮两侧,一脸庄严杀气。 踏入宫门后,两旁的碧绿松柏和盛开的花园营造出一片宁静祥和的氛围。微风拂过,带着花和树叶的草木香气。这一砖一瓦,一树一木,都在诉说王族的辉煌。宽阔的青石板路直通至乐宫大门,再往里就是这个国家的政治中心——至乐宫的金桂殿。 殿内高耸的石柱支撑着穹顶,宛如一片苍穹,星星点点的黄金宝石镶嵌其中,熠熠生辉。殿墙被精美的壁画铺满,描绘着历代曜王的历史与日月之神的传说。 走廊两旁摆放着古老的青铜器和雕刻精美的石碑,金丝银线绣成的挂毯悬挂在墙上,闪烁着华贵,宫殿内的每一处陈设都彰显着王的尊荣。 最终,抵达至乐宫正殿。眼前是一座金碧辉煌的王座,上面浮雕金龙栩栩如生,耀眼到刺目。 王座下的银丝云纹地毯,上坐着云端之上的王。 在这座彰显王族之贵的宫殿中的一切都与朴素的巫史殿截然不同。 这个国家尊最贵的统治者,坐在至美宫金桂殿的主位,无处不显至高无上。 巫史殿在整个日月神宫的最西边,历代巫史崇尚节俭,巫史殿的陈设,最贵重的,是那尊日月之神的金塑。巫史殿的壁画,都是历代巫女手绘,殿中的花草树植,也都是巫女们闲暇栽培植种。巫史殿属于王宫,却又像是独立游移王宫之外圣境。 同样是威严不可侵犯,这里尽显雍容俗气,她的巫史殿却如世外,不沾染一丝铜臭。 他远远看过那位尊贵的王几次,他的爵位,是他封的,他却从未这么近距离的看过他的样貌。他只是坐在那儿,就吸引所有目光聚焦,但被他样貌吸引的视线,却无人敢多停留。早听巫史殿的jiejiemeimei们说,今上的容貌承袭其母妃玫夫人,玫夫人是大曜第一美人,今上俊美无俦。 闻之不如见之,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自小锦衣玉食的他,被养的细腻精致,五官线条分明,轮廓深邃而立体。一双桃花眼,流转着睿智和肃杀,修长的眉毛微微挑起,挺拔的鼻梁与轻薄的唇相得益彰,随意用玉冠半挽的长发,柔软而有光泽,轻轻垂落在宽阔的肩上,一副傲然之姿。 郢衍的礼仪是孤凃计亲自教的,只要不耍性子,是十分严谨和章的。他对今上行了礼,安静跪着,等待问询。 今上身着金丝绣线刺龙纹玄色王袍,懒懒地靠在王座上,对他说了第一句话:“你就是计儿捡回来宝贝了好几年不让孤见的郢衍?” 计儿?他竟叫她计儿!他微微颔首应是,可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眼底尽是厌意。他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乖戾之徒,他眼里除了孤凃计,谁也装不下,自他有记忆以来,无人叫过她的闺名,他竟就这样旁若无人,叫她计儿?! “回陛下,是。” 这位年轻的王,亦是个不可一世的顶狂之辈,在他跟孤凃计回巫史殿的前一年,也就是征和二年,今上发动政变,亲手杀了当时的太子和先王后,将王位攫取囊中,而后杀了所有记叙这段历史的史官。 孤凃计在早在征和一年的年末例祭中,用圣木神龟里推演出这场政变的发生。当时文武百官尽数在场,已知这是必然结局,本着不得罪下一任王的原则,孤凃计选择,缄默不言。 原本尽可能远离政治的巫史,越发避世,除了巫史殿与王宫相关必须施行日常例行事宜之外,所有的王族之事,绝不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