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澜～澜～也是～”

    和顾纪景闹别扭的原因很扯。

    青春期小孩都挺扯，又蠢又拧巴，还觉得自己特聪明特独无一二。

    他们都陷入这样的怪圈，也不懂得……让步。

    顾纪景很聪明，一路跳级上学。

    慕安澜当年也不甘示弱，跟着跳了两级，架不住跟年长一两岁的人类没有语言，又回到原本的班级。

    顾纪景早早被少年班录取，这算保底。

    她也想比，奈何竞赛培训有些折磨大脑，去了两回，不太乐意，拐弯问：“咱们家有没有什么门路？”

    她老妈听懂了言外之意：“你想我给哪个学校捐楼？”

    “……”太豪横了，心疼钱。

    遂放弃。

    家里对她态度松散，她自己过不了那个坎。

    顾纪景不打算在国内浪费太久的时间，高一就忙着申国外的学校。还是他的逻辑，绕到国外读得更快。

    他不瞒她所谓的未来规划，慕安澜又悄咪咪地开始，“那个……留学？”

    “我和你妈都舍不得让小小的一个你出去读书。”

    “……”

    “不然，早在你小学升初中那会，就打包保姆送你到国外了。”

    “……我已经十五岁了。”

    “那也是小孩，不过，为什么想去？”

    她支支吾吾扯了理由，把自己伪装成恨国人，“反……反正国内哪都不好！”

    “行吧。”

    老父亲请了一个月假，带着她到几个热门国家转了一圈。

    什么环境不好信号不好的虚词都不如眼见为实。

    “……”

    体验之后的慕安澜没再跟着顾纪景一步一步，开始享受起学生时的苦恼。

    要做学生会干部、还要当班里的文艺委员。没事又要去画室溜一圈——艺术这条路是备选，老慕现在是干雕塑的，以前也学过正经油画。

    那会还没开始选，她妈提了一嘴，“当音乐生也可以。”

    慕安澜：“我怎么这么多才多艺？”

    “钱堆的。”她妈说，“不然读个什么音乐学院？看看能不能去乐团？”

    “去乐团也累，有演出全世界跑。”

    “也是，澜澜就没往吃苦耐劳方面培养过。”

    慕安澜：“……”

    高一的艺术节，每个班要选节目。

    慕安澜报了一个弹琴，被刷。原因是女孩和女孩搭配不够合理，把她的名额让给了顾纪景。

    拉小提琴的也是个女生，据说是市内第一，某个音乐学院的预备役，气质出众，在校内小有名气。

    比起经常顶着鸡窝头上课睡觉的小叛逆，高雅的气质更符合高贵艺术的刻板印象。于是，慕安澜的名额被挪到顾纪景身上。

    ……他帅，配谁都好看。

    慕安澜不高兴了好一阵。

    接受之前，顾纪景问过她，要不要？

    “……我可以推掉。”

    他那会还很闷，对外人设高岭之花，话只挑一点讲。

    “不用。”她气气地说，“你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

    那时的他没说什么，第二天立刻投入和宋挽清的积极练习。

    慕安澜：“……”

    更不高兴了。

    “那没办法。”林渡渡说，“这毕竟是老班吩咐的事，拿名次了我们班能加分，更没有老师管他，还刷了女神的好感，三赢。”

    慕安澜：“……什么女神？”

    “男生叫的呗。”林渡渡抬了抬肩膀，不远处，宋挽清和班里某个男生，有说有笑，新的男生加入，其乐融融。

    “……”

    不爱说话，顾纪景和同龄男生不熟。准确地说，他和除她之外的同龄人都不熟。

    “他腻了？”

    “不是腻不腻的问题，人总要有几个同性朋友的。像你和顾纪景穿同一个裤衩长大的，在班里面，更喜欢贴着我玩一样。我们这个年纪的男生，应该也更喜欢跟男生玩吧？”

    “……是这样的。”

    尽管是她先跟女孩子贴贴冷落了他。

    慕安澜还是觉得心堵……那也没必要因为想和男生玩……每天都用自习课时间，和宋挽清到琴房加练。

    “你这什么表情，像失恋一样？”

    “什么失恋，我才没有！我就是觉得……孩子长大了，嗯、老母亲的惆怅，懂？”

    林渡渡：“不懂，不理解不尊重不祝福。”

    慕安澜：“……”

    艺术节前的日子，似乎过得很慢。

    八卦发酵，和顾纪景不熟的人，跑过来问她。

    “慕安澜，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慕安澜：“什么风声？”

    八卦的人挤眉弄眼，目之所及是堵在教室门前的顾纪景和碍眼的宋挽清。

    “他们俩啊！”

    “男帅女美，真登对！”

    “好嗑爱嗑嘿嘿，他们谈了我要做阴暗鼠鼠偷窥所有秀恩爱账号！”

    她无语极了，“问本人啊问我干嘛？”

    “你和他熟嘛。”

    “那怎么不嗑我？”她问。

    “……你有什么好嗑的，我不想挨打。”

    话是实话，初中有男生仗着自己是校霸，强迫她给他搞卫生，慕安澜一根扫把飞了过去，他没接住。

    她的表情比他更拽，“值日表有我名字？”

    校霸：“……”

    准备动手又觉得不太好，还是动手。

    动手的结果就是被她摁在课桌上狂揍。揍不单行。偶遇背书包回来看她在磨蹭什么的人，她委屈巴巴，“顾纪景，他欺负我！”

    顾纪景“嗯”一声，书包就地放下，脱了校服蒙住校霸的脸，爆揍。

    后来，校霸去告发。他的家人在校长室声泪俱下。老慕头疼地不想说话。

    慕安澜说，“调监控吧。看看是谁先动手。”

    校霸家长：？

    好在监控很好，看清第一拳是校霸先捶到她的肩膀，才被混合双打。

    老慕恢复精神，“你儿子为什么要发神经欺负她？”

    校霸家长：“不是，这件事各打五十大板，那这个小男孩凭什么打我儿子？！”

    顾纪景：“……我爸妈……不在。”

    老慕：“是啊，他年纪小小就一个人生活了，澜澜看不下去，他寄养在我们家。看不惯meimei被欺负，给meimei出头。你什么人，养出这种垃圾，知道他爸妈不在，是不是下一步要过来欺负小顾？”

    校霸家长：“……”

    她老父亲嘴同样不饶人，呛得校霸家长不敢怒不敢言。态度很拽，又赔了点医药费，让他们别找麻烦。

    慕安澜小小地出名。升学之后，还有人讲她当年的“光辉事迹”，顾纪景的存在感在口口相传中淡化。

    最终版本是校霸让她值日，她把人揍进医院。

    传言里的自己很帅，放任它流传的小慕同学：“……再八卦揍你哦。”

    有人胆子大：“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喜欢？”她点点自己的脑袋，“你脑子坏了吗？我真对顾纪景有意思，至于他现在跟别的女生走这么近还尊重祝福？”

    “哦，那跟我们一起嗑吧。”

    慕安澜：“滚。”

    嗑不了一点。

    她对同性有莫名的直觉，第一眼不想和她说话的，除非必要，她一辈子都不想跟那人有交集。

    宋挽清是。

    第一眼看她，慕安澜不想说话的类型。

    “这样。”宋挽清听到了她的话，转头，微笑，“那、明晚顾同学陪我给琴换弦，你也没意见咯？”

    “……你动手能力好差，自己不会换吗？”

    她笑眯眯的，“不会呢，要聪明的人教我。”

    “……少说两句。”顾纪景发出声音。先看向宋挽清，目光转了转，落到慕安澜身上，“澜澜也是。”

    林渡渡钻到她的身边，狠狠嗑到，“澜～澜～也是～”

    慕安澜不太高兴，“也。”

    “还好吧，强调你是特别。起码没叫人家‘清清’。”

    “他真这样叫，我也不会跟他有关系了。”

    “不是吧jiejie，人家又没惹你，有必要对一个称呼这么在意？”

    慕安澜小声地说，“我不喜欢那个女的。”

    “你挺事？”

    “……我最多嘴贱，又不会真的和她动手。”

    “你挺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