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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闭的眼睫微微颤动着,头发散落在一侧。他一睡要睡很久,醒过来了也会再睡过去,直到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再对着喊他起来的人露出一个毫不吝啬的笑容。萧辰以往无数次设想过萧湛肯与他笑颜相待,也在萧湛跳下凤凰台的时候撕心裂肺。但现在萧辰的希冀其实都实现了,萧湛会抱他,会对他笑,甚至让萧湛一个人待一会儿,他就会主动跑来找他。更重要的是,萧湛没有死,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好似上天真的会偏爱某个人,不管什么都会尽力满足他,哪怕一时没有,到后来也会有补偿。所以它把心智不清的萧湛送回了萧辰身边。但要是萧湛清醒着,会怎么样呢?是不是还会终日忧郁,害怕时发抖流泪,然后孤注一掷地拼命逃跑。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萧湛变成了一个幼稚痴傻的孩子,他的灵魂沉睡在这个身体里,至此不曾醒来。在萧辰看来,就好像是萧湛再也不愿意见他了。“湛儿……”萧辰低低地道,他抚摸着萧湛酣睡中的脸颊,“我的湛儿。”萧湛再醒来时,萧辰端了一碗药喂他。黑乎乎的药汤散发着扑鼻的苦味,萧湛往后退了退,揉着眼睛推药碗:“我不要喝。”“喝了有奖励,不管湛儿有什么要求,哥哥都会答应,”萧辰把药碗放下,免得他碰洒了。萧湛仍然摇头:“好苦,我不要喝,我要吃糖。”萧辰耐着性子哄了好久,什么说法都说遍了,萧湛仍然不喝,还把喂到嘴边的勺子打开好几次,药汤洒得到处都是,最后萧湛很生气地直接把药碗打翻了。药碗“啪”地一声摔碎在地上,苦涩的味道在整个房间弥漫开来。萧辰停顿了一瞬,沉下脸来,吩咐宫女:“再去端一碗来。”“为什么要我喝……”萧湛哭起来,他被惯得有了些脾气,便一边哭闹一边打萧辰,“我不想喝,哥哥欺负湛儿……”萧辰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接过宫女奉上的药汤,一只手把他按在床头强硬地嘴对嘴哺给萧湛。哪知他刚退开,萧湛就呸呸地吐出来,哭得更凶。“仗着我不会打你?”萧辰狠狠捏住了萧湛的下颔,几乎把他从床榻上拎了起来。他扬起手,最终还是没打下去。萧湛被摔下去一头碰到了床栏上,他吓得忘了哭,眼睛恐惧地睁大,呆愣地坐在床榻边,没了反应。萧辰背对着他,无情地吩咐旁边的宫女:“把灯熄了,让他一个人呆着。什么时候听话了什么时候再说。”宫女还未来得及应答,萧湛慌乱地下了床,因为太着急直接摔到了地上。他察觉不到疼痛似的,爬起来去拉萧辰的衣裳角,一边拉一边胡乱地乞求:“……不要,哥哥……我会听话的……哥哥喜欢湛儿啊……”萧辰被他扯得身子晃了晃,但却没回头。他弯腰一根根掰开萧湛的手指,而后不再理会萧湛,迈过了门槛。萧湛失去了依靠跌在地上,他眼瞳茫然散乱地盯着那个背影,突然喷出一口血来,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昏了过去。一夜,萧湛都未醒来。天亮时,他在梦里小声又含糊地喊“母后”,一声声的跟小猫那样微弱,像在念叨着自己的保护神一样。萧辰才明白到,他昨夜做了什么样愚蠢的事。萧湛又一次不相信他了。一整个白日,萧湛都昏睡着。他的呼吸很轻,几乎听不到。萧辰看着看着,就觉得他再也醒不过来了,可他把手指放到萧湛的鼻端下,又能察觉到微微湿润温暖的气息。萧湛面色又成了那副苍白冰冷的样子,额头上一块青肿格外扎眼。萧辰忍不住把手心覆上去给他揉了揉。“陶太医到了,”宫女低声道。陶晏熟练地放下药箱,一眼看见床上的人,却愣住了。他花白的眉毛皱起来,胡子抖了几下,站着没过去。萧辰几分急色也按捺着:“怎么了?”陶晏行医久了,素来不会危言耸听,但他此时实在不知该怎么说,便把了把脉,斟酌道:“不能比两日前了,如今只能一点一点先养着,再做打算。”“他的病……能好转吗?”萧辰脸色难看起来,还是问道。“恕老臣直言,”陶晏拱了拱手,“照目前的状况,能养好身体已是大不易了。若是两天前,老臣还有几分把握,但如今……老臣医术不精,实在无法夸海口。”“他一定得好起来。朕知道陶爱卿费心思……”萧辰低声道,“朕是有私心。但他现在分不清好坏,难道真要像永安说的那样任人欺凌么。”陶晏慌忙跪下:“老臣尽力而为!”此时再喂药容易多了,喝下药约莫一个时辰后,萧湛悠悠醒来了。“湛儿,”萧辰喜出望外,他放轻了动作抱起萧湛,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轻声道,“灯还亮着,哥哥陪着你。别怕……不会让你一个人。”萧辰以为他会哭,会说哥哥是坏人,或者是爬到床角躲起来。但统统都没有。他安静得过分,甚至让萧辰感到了一丝恐惧。萧辰低头去看——萧湛神情呆滞,目光恍惚地落在一处。“湛儿……”萧辰慌张起来,他去摸萧湛的脸,揉他额头碰出来的伤,最终小心翼翼又希冀地问:“你吃糖吗?”萧湛恍若未闻,他忽然伸手去揪被子上面绣着的锦绣花纹。萧辰把被子扯到一旁,萧湛目光跟过去又收回来,他低头看到自己衣襟上系着的衣带,又转而把兴趣放在了那里。萧辰无法忍受地握着萧湛的肩膀,甚至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你不想吃糖了吗?”“疼……”萧湛终于有了声音,他眼泪簌簌地流下来,伸手推打着萧辰。萧辰放开他,他抽了下鼻子,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人已经平静下来,又扯着玩自己的衣带。宫女端来一盘蜜饯,萧辰把它拿到萧湛面前,不死心地道:“你看,要是你不吃,我会吃完的。”萧湛正在扯床上悬挂的鲛纱帐幔,他乐此不彼地拽着那一小块布料东拉西扯,撕不动便用牙齿咬,终于听到刺啦一声,帐幔被撕扯下来一块。裂帛之声竟然动听得很,萧湛咯咯地笑起来,又爬着去撕另一边的。那一盘蜜饯挡在面前,他想也不想,伸手就把它推开了。蜜饯撒了一地,萧辰手上一空,那一瞬间竟像是心坠下了万丈悬崖似的。他想起那日萧湛对他闹脾气,还知道撒娇说哥哥欺负湛儿。现下让他喊一声哥哥,恐怕是不能了。其实萧湛不想喝药,又能怎么样呢。只是想吃点糖,不想吃苦的,自己都要对他发怒吓唬他。明知道他最恐惧什么,还要故意让他害怕。“剪刀,”萧辰声音平静地道。宫人有些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