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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旧跟邱南顾一伙插科打诨,陪母亲和唐方外出购买婚礼用品,然后就是攻读法律方面的书籍。还有唐方,自从上次跟她摊牌李沉舟跟萧秋水频繁见面一事,两人就没再见过。这次见到赵师容,唐方还是一副很欢喜的样子,得知赵师容跟李沉舟分居的事,跟别人一样,也没多问。总之,唐方就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安心地等待着自己做新娘子那一天的到来。多日不见,唐方好像更美了些,眼睛亮晶晶的,有光辉在闪烁似的——所有待嫁的姑娘都会有的光辉。赵师容有点感慨,她想起当年自己嫁给李沉舟之前的时光。当时,李沉舟可以说是一无所有,她还是跟着他从家里跑出来了,就因为她知道,跟着李沉舟,会让她真正感到幸福。而今呢?婚礼的前奏跟夏日的前奏叠在一块,挟裹着萧秋水一路向前。他耳里接受着众人的祝福,朋友的调侃,感受着亲人的惦挂,未婚妻的柔情,心里是满满的好情绪。他每日有忙不完的事,家里的、学校的、公共的、私人的,一切都在往既定的方向发展,一切也显示出即将有一个圆满的结果,他从心底里感到高兴。一切该抹去的东西都被抹去了,一切负担都不再成为负担,他长大了,他即将建立自己的家庭,经营自己的事业,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从此,他有家,有妻,以后还会有孩子,会有人叫他“爸爸”。想到这点,萧秋水忍不住微笑,这当儿他正陪母亲在大行宫的珠宝店里挑选戒指。满眼的珠光宝气,他感到有点刺眼,店里的人也过于热情,他感到不习惯,便借口透气,到门外站一会儿。孙静珊嫌他对自己的婚事不上心,他就道“有母亲大人在,我自然乐得轻松。”孙静珊笑骂他一句,撵他出去。珠宝店对面右首,就是提拔书店。萧秋水看到那四个字,怔了一下,就转过眼不再多看。面朝另一个方向站了一会儿,不久,他又禁不住往提拔书店那边望去。这时,一辆人力车在书店面前停下,画面有些熟悉,仿佛跟记忆中的某幅重合在一起。萧秋水屏住呼吸,看着一个白衫男人从车上下来,夹着一捆书,进了书店。他盯着那个方向,不出一口气。他眼里神色复杂,望着书店的门首,脑子空空的。过了一会儿,白衫男人空着手从店里出来,照旧坐上原来的人力车,原路折返而去。萧秋水一直望着人力车,直到车子消失在大街上,他耳里蓦然响起母亲的声音:“秋水,这个怎样?是牡丹花的样子,又富贵又吉利。”萧秋水转身回到店里。孙静珊手中红宝石戒指熠熠生辉。他顿了顿,道:“很好看……很好看。”李沉舟对看书练字都失去了兴趣。整理几回书橱,把看过的和不想看的书扎成若干小捆,陆续拿到提拔书店卖掉了。看着空荡荡的书柜,他产生一种异样的快感。他曾辛辛苦苦地追赶某样东西,希望能弥补上少时的缺憾,如今他感到无所谓了。他并不曾依靠文字谋生过,以后也不会靠文字谋生。他的人生轨迹无论如何发展,都会跟他少时的经验相吻合:他要么靠他的力气和拳脚吃饭,要么寻点小事情,做些小生意。每天,柳五仍旧会寻隙过来,跟他聊上一会儿。有时柳五也会吻他,挨着他坐下,摸他的手,对他说些调情的话。李沉舟配合地笑一笑,任他亲吻抚摸,心里却想着些其他事情,譬如要不要到上海看一看,朱顺水是个疯的,真要咬起人来,燕狂徒拳脚也许厉害,心计上却非其对手;解决掉朱顺水,又是不是可以回渭城一趟,想起来,自幼时跟着李萍离开,已经二十多年没回去了。只是不知道北边的战况怎样,适不适合出行……想远了,便不注意柳五对他说些什么,引起柳随风的不满,在他手心上重重一掐。他受痛回神,看着柳五道:“你这是什么习惯?不是掐人就是咬人,难道以后对你亲近的人,你也这样?”柳随风但笑不语。他心里真正想亲近的,只有赵师容,他当然不会对赵师容如此。赵师容于他而言,是圣洁的高岭之花,若他有幸摘得,必当终身珍视,护其左右,至死方休。而这一点,李沉舟就没必要知道了。李沉舟有时去碑亭巷,捎些吃食给柳横波,再听小东西说些傻里傻气的小情话,他心情就会莫名地好起来。这阵子梁襄不常在碑亭巷,听柳五说已经在商会给他安排了个职位,让他跟着老书办抄写些东西。李沉舟在碑亭巷小坐,至多用了晚膳,便又在温柔的春风里回到鼓楼宅子,整个过程甚无聊赖。所以,当他接到夏樱桐打来的电话时,就很高兴。夏樱桐的语气却有些伤感,她告诉他,她月中就要跟杜公子去香港了,要跟他见面话别。“哦,在哪里?”“估衣廊的公寓呀,你别忘了路该怎么走吧?”于是李沉舟就在估衣廊的那套公寓里见到了夏樱桐。公寓已经许久不住人,家具还是那个样子,却没了烟火气。衣物什么的,夏樱桐早就收拾走了,留下些生活日用品,冷清地摆放着。窗外玉兰树绿叶荫荫,李沉舟就跟夏樱桐坐在窗前喝茶。茶叶还是夏樱桐顺路才买的。“我本来不想弄些离情别绪的,说起来好歹是奔向新生活,为什么到最后还是高兴不起来呢?”夏樱桐今天没有化妆,一身素色旗袍,看上去有些寡淡。可是李沉舟却觉得意外得舒服,他喜欢这种洗净铅华的感觉,没有了任何修饰的、没有了任何邀宠的本来的模样。“离情别绪只是一时,你真要踏上香港,说不定会乐不思蜀。”李沉舟笑道。夏樱桐也笑了,“乐不思蜀的境界,我是达不到了,有你、有阿秦在这边,我怎么还能乐得起来?”李沉舟不说话,隔着茶几,握住了她的手。夏樱桐眼圈一红,反握住了他的。片刻,她道:“沉舟,你真要保重自己。以前我总嫉妒赵师容,讨厌她的存在,现在我想开了,反而感激你身边还有个赵师容,无论怎样,她总会站在你这边,支持你照顾你……”李沉舟维持着微笑,他不想告诉夏樱桐,赵师容早就搬出去,两人已经好几个月不见面了。“我有时觉得挺好的,跟你做不成夫妻做不成情人,却能做个朋友,什么话都能跟你说说,什么事都能找你商量。我十六岁的时候,觉得自己孤零零的在这世界上,所有人都想占我的便宜,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如今我二十六岁,却有师弟,有你,心里好受多了——”李沉舟拍拍她的手背,“还有杜公子呢,你怎么忘了他?”夏樱桐笑着“呸”一声,“大人的身子小孩的心,提他做什么?”两人随后又絮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