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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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一永张开大腿坐在床边,打了进入房间后的第三个喷嚏。
房间里的灯很有氛围感,照得人朦朦胧胧的,连带着蒲一永凶巴巴的五官都柔和了不少,余洁那鬼脸一样的妆容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怖了。
曹光砚坐在沙发里,点点头,做了比较中肯的评价:“虽说不至于雌雄莫辨,但谁也不会将你跟那个臭脸大明星蒲一永联系在一起。”
蒲一永:……我真是谢谢。
旁边的余洁得意洋洋:“那是,也不看看我的化妆技术多么鬼斧神工。”
蒲一永看了人将一张17岁的脸愣是化成了37岁的样子,赞同道:“确实很鬼。”
曹光砚翻了个白眼,无心吐槽两人乱用成语。他瞟了一眼正水声淋淋的浴室,真诚发问。
“她为什么一进来就要去洗澡啊?她也觉得自己香得刺鼻吗?”
余洁略带同情地扫了两人一眼,本来以为实习生聪明自然懂的也多,没想到也是个门外汉。
“大概吧。”
两人干巴巴哦了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里的水声终于停了下来。“哗”的一声,浴室门拉开,刚才还穿着衣服的香香,现在全身上下只裹了一条浴巾。
两人立马非礼勿视转移视线,一个盯着床上的枕头试图看出花,一个看着墙上的壁画神情严肃,像是在研究什么艺术品。
香香嗤笑一声,眼纹褶子沾着粉全显出来了。熟悉的高颧骨随着说话一上一下,赫然就是当时给余洁借口气清新剂的女人。
“是哪位要开苞啊?”
她掐着烟嗓问。
王珊坐在吧台椅上,咧着个牙花子将票子数了一遍又一遍。她心里将两人当成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却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她点了一根女士烟,细细回想两人从门口到房间的一系列举动,确实很奇怪,但没有一点线索还真是串不起来。
或许是香香的老相识旧仇人什么的也说不定。
王珊懒得cao这份心,下了一个最简单的结论。
她有些口干,刚打算从冰柜里拿一瓶啤酒出来,却被楼上咚咚咚的声响吓了一跳。
不一会儿,只见冤大头之一的蒲一永脱了雪纺外套,露出了肌rou大膀子,怒气冲冲地下楼来。曹光砚发型也有些凌乱,耷拉了几缕在额前,慌慌张张地跟在了后面。
“哎……两位这是?”
王珊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怒不可遏的蒲一永一把推开,后面的曹光砚避无可避,只好绅士地扶了她一下。
楼上传来香香激动的叫骂:“我就说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只为自己的前途不把我们这群红尘女子的命当命!”
王珊心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曹光砚一脸歉意:“抱歉珊姨,给你添麻烦了,还请你不要跟人说我们来过这里。”
话是这么说,但语气里一股子欲盖弥彰,好像生怕人不说出去一样。
不明不白送走了两颗摇钱树,王珊rou痛得很。瞧见香香还在那里梨花带雨,她心下不耐,却还是忍住了脾气问:“香香啊,这是怎么个事啊?”
香香哭得矫揉造作,上气不接下气地回:“寒心啊!男人!寒心!”
王珊最讨厌这套,干这行时间也不短了,今儿个才参破男人本性吗,这么个要死要活的样子闹给谁看呢。
她正准备开口,又被香香的嚎叫打断。
“可怜我余洁妹子啊!”
只这一句话,王珊脑内一闪,一下就把明显的线串起来了。
她按下内心的猜测,不动声色地旁敲侧击。
“余洁?香姑娘是说那个和蒲一永扯上关系的余洁吗?”
香香一听那名字,嚎得更起劲了。
“余洁妹子啊!我可怜的妹子啊!多亏你早点提醒我,今天我才不会被那没良心的男人骗了去……”
香香有意透露更多信息,王珊却只抓住了对自己最重要的一条。
“那男扮女装的真是蒲一永?!”
香香点了点头:“他还知道丢脸呢,特意乔装打扮一番。谁知道进了房间后嘴脸就藏不住了,恶狠狠地逼问我余洁meimei留下来的消息到底在哪里……”
只是拉皮条的王珊没想到还有这后续,惊讶道:“余洁她……还留了消息?”
香香没正面回应,只是满脸坚定:“珊姨你放心!为了我们余洁妹子,我一定会死死守住,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会透露出来的。”
王珊心里骂骂咧咧,谁要你这个时候贞烈不屈了。但为了套到更多线索,她还是柔声细语。
“香香,你跟姨详细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呢……”
蒲一永好不容易扯下一条假睫毛,搓着眼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问满脸泡沫的曹光砚:“我们这样真能行哦?”
曹光砚洗净泡沫,闭着眼在空气中摸半天。
“如果那个人是真想看你倒霉的话,肯定不会就那样善罢甘休啦。”
蒲一永一把抓住他瞎摸的手,拿起毛巾放在了他手心。
“啊谢谢。”
蒲一永妆还没完全卸干净,闻言靠在洗手池边嘟嘟囔囔:“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可我还是不懂为什么要去找那个香香?”
曹光砚放下毛巾睁开眼,被满脸乱七八糟的蒲一永吓一跳。他叹了口气,拿过旁边的卸妆棉,倒上卸妆水,递给了蒲一永。
他问:“要是你遇到了麻烦,第一时间会找谁?”
曹光砚以为蒲一永会说出个比较亲近朋友的名字,却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我妈。”
曹光砚:……
也是,像蒲一永这种身份又这么怪的性格,有好朋友才奇怪吧。
曹光砚像幼稚园老师一样,顺着蒲一永的思路来:“可是余洁没有爸爸和mama,啊,这么说也不好。我的意思是,大家遇到困难,需要帮助的时候,第一时间就会去找自己信得过的人,对吧?”
蒲一永被反问,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突然别扭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回答:“是吧……”
曹光砚不懂这种正常人的逻辑,蒲一永是在犹豫什么,只疑惑地看了人一眼,继续解释:“那么关键就在这里啦。除了当事人,了解事情最清楚的,就是他的亲朋好友了。从他们那里得到的信息,不管是真是假、或多或少,都会比从其他地方得到的,要可信得多。”
道理一说出来直白简单得不行,蒲一永像个好奇宝宝,问题很多:“那为什么我们非要去演那么一出戏?直接让香香去跟珊姨说不就好了。还要害我穿女装,被人看成是异装癖的怪咖……”
曹光砚:“拜托你是演员哎,这点敬业精神都没有哦?”
“这是重点吗!”蒲一永大叫。
曹光砚把卸妆水往人手里一塞。
“比起当事人的亲口叙述,好像大家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真相吧……”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浴室。
蒲一永感觉曹光砚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怪怪的。只是他转过身继续卸妆,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一跳,马上就没功夫仔细琢磨了。
还是同样的茶几桌前,还是同样的三方会谈阵势。两人一执念死死盯着桌上的手机,一动不动。
曹光砚眼睛大,最先顶不住,他眨了眨泛红的眼睛,掏出眼药水滴了两滴。
也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手机响了。
曹光砚还闭着眼睛到处瞎摸,蒲一永接了电话。
“喂?”
“哦,好,我知道了。”
“谢谢。”
曹光砚和余洁在旁边被这一段对话整得莫名其妙,心想蒲一永对这嫌犯还怪客气。却见他挂完电话后,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曹光砚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有些激动:“喂!你要单独行动吗?”
蒲一永没什么好气地回。
“什么单独行动啦,是我刚点的外卖到了,要我去取。”
余洁&曹光砚:……
从珊珊足浴回来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虽然早就预料到时间差不会短,但这种等待还是挺折磨人的。
蒲一永和曹光砚两人刚才还精神紧绷,蓄势待发,到现在已经一个贵妇摊摊在沙发上看新闻,一个拿着手机开始刷题了。
余洁也不急,在一旁不厌其烦地打理着她那头顺滑的波浪长发,不知道她从哪里变来的卷发梳,一遍又一遍从头梳到尾。
蒲一永无聊打岔:“你小心点梳哦,不要掉头发到地上,不然我很难解释的。”
余洁偷笑:“放心好了,才不会掉咧。”
曹光砚看了一眼,这才恍然自己为什么第一眼没有将眼前的余洁和停尸间那个女孩联系在一起了。
他问余洁:“你一直都是长发吗?”
还没等余洁回答,放在茶几桌上沉寂了许久的手机终于响了。